3月20日，布列斯特迪纳摩俱乐部在主场迎来了本赛季白俄罗斯足球超级联赛的揭幕战。在体育场周遭，随处都能感受到疫情的影响：球迷入场处安置着大量热感测温仪，印有“用肥皂洗手，避免拥抱”标语的海报四处张贴，本就上座率平平的场馆较往日更显冷清——相较于去年同期，联赛首轮的上座率仅有堪堪一半。然而在白俄罗斯之外，这一原本在欧洲毫无存在感的足球联赛，却收受了前所未有的关注。在世界足坛几乎所有职业联赛皆因新冠疫情而停摆的当下，白俄罗斯超级联赛成了仅有的例外。即便将比较的范围扩大至整个体育世界，它也无可比拟——在向来硬核的格斗领域，也有如UFC（终极格斗冠军赛）、日本相扑锦标赛等极少数不愿停摆的赛事，但这些赛事至少会采取“空场”比赛的方式进行妥协，唯有白俄罗斯足坛仍敞开怀抱，欢迎球迷现场观战，也丝毫未表现出犹豫或改变的意思。

无球可看的全球足球迷们戏谑地授予白俄罗斯超级联赛“世界第一联赛”的称号，这称号如今可谓当之无愧，毕竟比起同样仍正常举行的尼加拉瓜、塔吉克斯坦、布隆迪三国联赛，白超联赛是更正规、更具规模的职业联赛。对于仍想收看足球赛事的人们而言，其实已没有其他选择了。白俄罗斯人自然也知晓“世界第一联赛”的说法，该国足协秘书长谢尔盖·扎德茨基的回应颇为有趣，“事实就是这样的，只不过我们并没有要求得到这个称号。”他并不避讳，如此特立独行的态度为该国联赛所带来的益处，以其言蔽之，“许多国家都在转播白俄罗斯超级联赛，这有益于联赛的推广与普及”。在最近的央视体育新闻和部分地方台体育新闻中，也史无前例地播放了白超联赛的视频新闻。只不过，扎德茨基也明白，这不是以商业眼光审视疫情形势的合适时机，在他看来，许多国家停摆体育赛事的做法是可以理解的，但是白俄罗斯并未处在如此严峻的疫情形势之下，“我们每天都在评估情况，但也完全信任国内的医疗保健系统，目前仍没有理由暂停联赛。更何况，就算比赛不向球迷开放，民众们也会在场外聚集。”

在如今的欧洲，包括白俄罗斯在内，已无任何国家或地区能从疫情中幸免。2月28日，这个人口不足千万的东欧国家出现了首例新冠肺炎确诊病例，截至当地时间4月8日确诊人数已过千。客观而言，白俄罗斯国内目前的疫情形势确实远好过不少欧洲国家或地区，尤其考虑到其检测人数已达数万人——白俄罗斯已接受新冠病毒检测的人数在国民总数中的占比，要高于英国与日本；而该国人均拥有的呼吸机数，则多于美意等发达国家。尽管确诊率相对较低，但值得警惕的是，整个3月确诊人数增加了百余人的白俄罗斯，4月仅仅过了八天，确诊者就从3月结束时的152人增至如今的逾千人。与瑞典一样，直至如今白俄罗斯境内的公共设施仍对外开放，国境线同样并未封锁，这样的疫情防控力度在其国内其实质疑声不少。民调结果显示，约48%的民众希望白俄罗斯超级联赛推迟进行，而其中最坚定的支持者恰恰是白俄罗斯史上最伟大的足球选手亚历山大·赫莱布。这位曾在阿森纳、巴塞罗那等豪门效力的明星球员多次呼吁民众要避免聚集，并已组织家人自发居家隔离。

白俄罗斯超级联赛之所以能在这样的舆论环境中坚挺地进行着，重要因素在于本国有一位对体育的热爱几近偏执的总统亚历山大·卢卡申科。“站着死总好过跪着生”，65岁的卢卡申科说出这句被西方媒体作为标题广为援引的“金句”，是在3月28日白俄罗斯国内一场业余冰球比赛的赛后采访中。这位“硬核总统”亲自出场参赛，带领球队大胜的同时，也践行了自己的观点——“运动是治疗新冠肺炎的良药”。

作为白俄罗斯的首任总统，1994年首度当选的卢卡申科如今正处于其连续第五个任期，对于体育的热爱已与强硬的作风一样，成为其身上重要的标签。幼年时接受过越野滑雪训练的他，从政后依然保留了对越野滑雪与冰球的热爱，而后者也成为其常用的外交手段——卢卡申科多次与同为冰球迷的普京同场竞技，双方的每一次交手几乎都会传递出特殊的情谊或信息。

自1997年起，卢卡申科就一直兼任着白俄罗斯奥委会主席一职，对于国内体育事务的介入颇深。去年11月，他就曾因为在东京奥运会白俄罗斯代表团动员大会上表态，如果代表团空手而归，就要将所有体育官员及工作人员开除，“你们所有人都给我想清楚，去东京到底值不值。如果像游客一样去了，什么也没拿回来，那还是不要回白俄罗斯了。”这番过于直白的言论，进一步加深了外界对卢卡申科狂热体育迷的印象。不过，卢卡申科对于体育的热爱，只是白俄罗斯超级联赛并未停摆的部分因素，毕竟在如今的白俄罗斯，绝大多数行业，而非仅仅足球行业，均未因疫情而放慢脚步。仍在进行的职业足球，更多其实是白俄罗斯相对宽松的疫情防控政策在体育行业的投影。

作者：谢笑添
编辑：谷苗
责任编辑：沈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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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摄影/视觉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