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晓阳

大山深处，天地澄净。

车停在一座简陋的马厩旁，里面隐约可见一匹白马。

走的时候，出现一位小女孩，在旁边独自玩耍，肤色有点黑，五官很端正，衣着极其简朴，眼里闪着灵动的光。她主动大声喊着再见，竟说着挺标准的普通话，还使劲摆着小手，她的热情和可爱瞬间感染了我，很想和她说说话。

“这是你的马啊？”

“是啊！”她的语气理所当然，我在想她会不会笑我竟然问这么幼稚的问题。

“它叫什么名字啊？” 每一匹马，似乎都该有一个名字，特别是这样好看的白马，这是很多人都有的认知习惯和心理预期，根深蒂固，也理所当然。

“它没有名字。” 小女孩的回答迅速而直接，出人意料。

漂亮白马，居然无名。但细想起来，芸芸众生，世间万物，绝大多数确实平凡得连名字都没有，只是安静存在，来时来，去时去。

比起马儿，小女孩对她正在采摘的东西更感兴趣，手舞足蹈地介绍着，好像说的是山茶果，我只听了个大概，既不认识，更不了解，但在她眼中口中心中，却是好得不得了的宝贝，令她整个人都欢快起来。猛然觉得，我等和自然的关联，肤浅粗陋至极，远没有她真切、丰富和生动。

我们的对话，前后也就不过一分钟。从此以后，断无可能再见到了，但我肯定会牢牢记住、时时想起这位身处偏远贫弱之地却天性热忱、自得其乐的孩子。遗憾的是，我问了白马的名字，却没有问她的名字。若问了，又有意义么？当然有，那是陌路相逢者之间，唯一的具体连接和念想的指向。

据说，山茶果成长不易。其实，哪一个生命的成长又是容易的呢？山茶果无言无语，一年一年默默生长，却给小女孩带来长久的快乐，而不期而遇的小女孩，给人带来莫名的触动，这都是造化神异而温情的安排。于我而言，更希望小女孩能被好好眷顾，看到更大的世界，有更好的成长和值得期待、令人心安的美好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