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城市也能破产？

当地时间9月5日，欧洲最大的地方政府、英国第二大城市伯明翰的市政府宣布破产。

伯明翰是工业革命的发源地，也是英国的工业重镇。发明家瓦特在这里改良了蒸汽机，著名汽车品牌捷豹、路虎从这里诞生，汇丰银行也将总部设在这里。连热门英剧《浴血黑帮》的故事灵感，也是来自于伯明翰的“剃刀党”。

图源：社交媒体

这样一座历史悠久的城市，怎么落到今天的境地？

由于面临8700万英镑（约合人民币8亿元）的预算缺口，伯明翰将暂停除了垃圾管理、弱势群体救济等法律规定服务之外的所有支出。

据《卫报》报道，当地人担心破产可能会影响道路、公园、图书馆和文化项目的日常运营和维护，而2026年将在伯明翰举办的欧洲田径锦标赛也成了未知数。

伯明翰街景。（图源：社交媒体）

在伦敦，有反对党工党议员呼吁英国政府应该帮助伯明翰渡过危机。但英国首相苏纳克却表示，“政府没有责任救助该委员会的财务管理不善”。

城市破产意味着什么？

实际上，伯明翰不是英国第一个宣布政府破产的城市。

据《卫报》报道，自2020年以来，英国已经有七个地区的政府宣布过破产。

此前，伦敦的克罗伊登区、沃金镇、以及埃塞克斯郡的瑟罗克市等地在投资项目失败后，政府都曾发布过破产公告。

英国实行议会制，地方政府实质上是地方议会所设的各种委员会。根据1988年的英国《地方政府财政法》，当市议会无法平衡其预算时，就必须发出破产通知。这意味着，若地方政府没钱在新的项目上支出，就只能以最低限度维持现有的保障性支出。

伯明翰街景。（图源：社交媒体）

不少当地民众表示，目前还没有看到政府破产带来的明显变化。在就读于伯明翰大学的大一新生Nico也对时代周报记者表示，她和身边同学们的日常生活还没明显变化，起码对留学生而言，市政府破产带来的影响不大。

但工党领袖约翰·肯特还是警告伯明翰的民众，称他们可能会很快看到这座城市发生变化。

肯特预测，未来的伯明翰，街道会变得更脏，草坪无人打理，公共剧院不再开放，行政区的补贴巴士路线会被一条条取消。

他还表示，去年破产的瑟罗克上调了10%的市政税，而伯明翰市政府也可能会这么做。“伯明翰将不得不考虑尽快出售土地、住房及剧院等资产，来弥补财政缺口。”

未来前景的不明确，让许多伯明翰的居民们对政府破产的消息深感不安。

居民玛丽亚·史密斯表示，她父亲所在的旧公寓正在等待市政拨款安装电梯，目前看来，这笔拨款可能很难发放了。

当地一个社区慈善协会的负责人金顿·斯温格表示，这可能意味着像他们这样的团体无法继续提供慈善服务。该组织为贫困青少年提供免费餐食，并在冬天为穷人提供取暖设备。

对于伯明翰市政府的财政问题，伦敦经济学院地方政府专家托尼·特拉弗斯教授表示，这座城市的财政问题已经持续了十多年，现在可能陷入了更糟的情况。

他指出，伯明翰是英国境内非常重要的城市，良好的服务以及这座城市不断向前发展对于整个国家来说至关重要。“但如今，市议会提供的服务将因破产被进一步削减，这不仅会影响城市的面貌和居住感，还会对城市的声誉造成影响，使其陷入恶性循环。”

是乱花钱还是赔偿金拖垮了伯明翰？

面对巨大财政缺口的成因，伯明翰市议会领导人、工党议员科顿指出，这座城市面临空前的财政挑战。“这些挑战包括成人社会护理需求的大幅增加、商业税率收入的大幅下降、猖獗的通货膨胀等。”

工党议员们指责前任的保守党议员领导人削减了太多开支，给如今的工党留下一个“烂摊子”。保守党议员们则指责工党议员管理不善，以至于作为保守党的首相苏纳克也不愿帮忙。

而舆论和媒体将矛头指向了两项巨大支出——政务系统升级和同工同酬赔偿。

2018年，当保守党议员担任议会领导人时期，伯明翰市政府曾向美国甲骨文公司订购了一套政务系统，旨在简化议会管理流程和人力资源系统。当时预计的支出为1900万英镑（约合人民币1.7亿元），但经过疫情带来的科技圈动荡，该系统的开发成本剧增。截至今年5月，有消息称该系统的耗资可能已经高达1亿英镑（约合人民币9.2亿元）。

伯明翰的街头。（图源：社交媒体）

而同工同酬赔偿则是由为伯明翰市政府工作的工会发起，旨在向政府索要赔偿的活动。工会认为，174名女性在担任助教、清洁工和餐饮人员等职务期间，付出了同样的劳动，却没有得到与男性员工相同的奖金。

最终，英国最高法院做出了裁决，认定伯明翰市政府需对这些女性员工进行赔偿。

2014年，原案发生后，伯明翰市政府出售了包括国家展览中心（NEC）在内的一些关键资产，才筹措到足够的资金赔偿这些员工。

据统计，自2012年，伯明翰市政府已赔付了近11亿英镑（约合人民币100.8亿元）的同工同酬索赔。今年6月，市政府透露，已向女性工人支付了11亿英镑，但仍有6.5-7.5亿英镑的流动负债。这笔债务将以每月最高1400万英镑（约合人民币1.3亿元）的速度累积。

这意味着，伯明翰市政府潜在的财政缺口远不止8700万英镑。

伯明翰市议会大楼。（图源：社交媒体）

对于破产声明，工会组织者麦克罗森表示，这一声明是市议会领导层“羞辱性地承认失败”。她指出，数十年来，该委员会从低薪女工那里窃取了工资，将伯明翰推向了崩溃的边缘。

值得一提的是，由于英国目前通胀仍然很高，7月通胀率达6.8%，各行业自年初以来已经陆续出现罢工。

当地时间9月1日至2日，英国约2万名铁路员工再次进行罢工，进行薪酬谈判。而这，只是英国各行业罢工“高潮”中的一个缩影。

作者 刘沐轩

编辑 梁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