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文章来源于复旦中美友好互信合作计划 ，作者孟维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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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
美国佛罗里达州州长罗恩·德桑蒂斯（Ron DeSantis）1月21日宣布退出总统竞选并将支持特朗普参选。根据民调，德桑蒂斯的粉丝中，绝大多数人将会转投特朗普，这意味着特朗普在共和党中的优势进一步拉大，特朗普赢得初选提名的前景更加明朗。目前，特朗普将会选择谁担任自己的竞选搭档，也就是未来的副总统候选人，成为美国媒体讨论的热门话题。特朗普竞选团队中的高级幕僚正在权衡潜在候选人，拟定一份“候选名单”。
新罕布什尔州初选前最新民调。图片来源：538
按照惯例，总统候选人通常会在大选年的夏天，即党代会举行前宣布他们的副手。从2023年9月起，特朗普曾多次表示，他希望选择一位女性竞选搭档。根据以往经验，麦凯恩和拜登两位岁数较大的总统候选人都选择年轻女性作为竞选搭档，而特朗普在今年的选举中还有更为重要的政治考量，即减少两年前联邦最高法院推翻堕胎权的裁决带来的不利影响。
01. 妮基·黑莉：对特朗普还有多少价值？
妮基·黑莉（Nikki Haley） 图片来源：AP Photo
关于黑莉的政治前途，美国很多精英持乐观看法。早在一年之前，我的很多美国朋友，无论是支持民主党还是支持共和党，都认为黑莉赢得共和党提名的可能性较大，甚至有希望最终战胜拜登。不过，事实证明并非如此。在共和党选民的基本盘中，支持建制派共和党的大约有四分之一，支持民粹派共和党的大约有四分之三。黑莉目前的支持率只有13%略多一些，即使在另外一位与她观点相似的前新泽西州州长克里斯·克里斯蒂（Chris Christie）退选之后，她在共和党选民中的支持率依然连四分之一都没有达到。这说明黑莉所代表的政治路线，是非常不受共和党选民欢迎的。但是在精英群体中，她的立场依然很受欢迎，以至于很多精英一厢情愿希望她能当选。
黑莉曾经是特朗普的下属，担任过美国驻联合国大使。她卸任的时候，特朗普称赞她是一个“了不起的人”和“非常成功”的州长。在2023年下半年，一直有传闻说特朗普可能试图拉拢黑莉作为自己的副手人选，但是黑莉坚决否认，说“我不会做任何人的副手，一秒钟都不会这样做，这辈子都不会这样做”。直到现在，她依然对自己赢得共和党提名充满信心，试图在新罕布什尔州的初选中与特朗普一决高下。虽然黑莉经常批判特朗普的内政外交路线，但特朗普一直对她没有反感之意，甚至表示理解黑莉的政治抱负。尽管如此，特朗普竞选团队中的幕僚依然对她表示抵制，他的小儿子也曾经对她出言不逊。
值得注意的是，从1月中旬开始，特朗普突然加大了对黑莉的攻击力度，他宣称“不会选择黑莉担任副总统”。黑莉目前正在缩小与特朗普在新罕布什尔州共和党选民中的民调差距，她认为自己在该州战胜特朗普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特朗普说，“我非常了解她。她不够坚强，不够聪明，没有受到足够的尊重，无法胜任这份工作。”特朗普甚至指责黑莉讨好民主党人，说她其实是一个“自由派”分子。黑莉则坚持强调自己担任南卡罗来纳州州长期间实施了保守主义的政策。接近特朗普竞选团队的人士表示，黑莉已经不在特朗普的副总统候选人名单上。两人关系可能已经最终破裂。
就目前特朗普的声势来看，与黑莉合作对他本人没有太大帮助。第一，特朗普对共和党的控制能力，已经是今非昔比。2016年特朗普刚刚上台时，他在共和党中处于弱势地位，因此他选择了很多建制派的官员进入自己的内阁，如副总统彭斯、国家安全事务助理博尔顿、国防部长马蒂斯、司法部长塞申斯和巴尔，等等。后来这些人纷纷与特朗普分道扬镳，甚至走向决裂。特朗普现在已经完全控制了共和党，没有必要再求助于建制派，他未来会更加倾向于任用和自己政治立场一致的人。特朗普判断一个政客是否忠诚于自己，主要是看这个人对于2020年大选的态度，他要求每个人必须表态这次大选是被民主党“窃取”的。
第二，黑莉目前在共和党内部的民调只有不超过20%，对特朗普没有威胁，也不会帮助特朗普提升选情。如果特朗普现在决定与黑莉联手，反而会向外界发出一种信号，让人认为自己的政治地位依然不够稳固，还需要求助于建制派实力人物的支持。此外，黑莉与特朗普的政治观点相差甚远，她的加盟可能会让特朗普阵营内部变得不团结。特朗普现在其实并不需要争取共和党建制派的支持，因为在现有的政治格局下，共和党建制派还是会在11月的大选中支持特朗普而不太可能转而去支持民主党和拜登。特朗普采取民粹主义政策以增加自己的选票，将会迫使拜登采取比较激进的左翼政策以提升自己的支持度。在这种情况下，共和党建制派不可能支持民主党的激进政策，他们权衡之后会发现，特朗普的政治立场与自己更加接近。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特朗普要考虑未来的政治斗争需要。特朗普倡导民粹主义，实际上已经形成了对美国既得利益集团的重大威胁。无论他今年能否当选总统，在卸任之后都很有可能会遭到既得利益集团的报复。因此他希望保证自己政策的延续性，希望有人能继承自己的政治遗产。黑莉显然不符合特朗普的政治愿景，尤其是在2020年总统选举“舞弊”问题上黑莉从来没有明确表达自己的立场。虽然她曾经多次宣称将在当选总统之后赦免特朗普，但是这种表态并不会被特朗普认为具有足够的政治忠诚。
02. 副手候选名单上都有谁？哪些人将会受到特朗普的青睐？
根据美国多个媒体报道，特朗普团队中有人爆料，他们已经拟定了一份副手候选人名单。不过，尽管有传言说德桑蒂斯是在特朗普团队的劝说之下决定退选的，但德桑蒂斯并不在这份名单中，目前尚不知道双方达成了什么交易。
俄亥俄州的共和党国会参议员詹姆斯·万斯（James Vance）在特朗普团队拟定的副手名单中名列前茅。此人今年只有39岁，是共和党的后起之秀。他在2022年首次当选为参议员，并且在经济政策方面比特朗普更加民粹主义。他或许可以帮助特朗普赢得一部分建制派选民的支持，但过于年轻也许是他的劣势。
詹姆斯·万斯（James Vance） 图片来源：Reuters
现任南达科他州州长克里斯蒂·诺姆（Kristi Noem）是特朗普的忠实拥护者，她是特朗普粉丝心目中的理想人选。但是她不太可能给特朗普帮到什么忙，风险低，但收益也很低。她是一个典型的白人农村妇女，对于城市中的中产阶级女性没有什么吸引力，而这一点恰恰是特朗普希望他的副手能帮到他的地方。
克里斯蒂·诺姆（Kristi Noem） 图片来源：AP Photo
阿肯色州州长萨拉·桑德斯（Sarah Sanders）据说也在特朗普团队拟定的副手名单中。她长期担任特朗普的白宫新闻秘书，是一位才华横溢的沟通者，而且曾经舌战媒体，帮助特朗普维护声誉。和诺姆相比，她可以帮助特朗普吸引一些城市女性。
萨拉·桑德斯（Sarah Sanders） 图片来源：CBS News
蒂姆·斯科特（Tim Scott）是南卡罗来纳州参议员。他是一位非洲裔，可以帮助特朗普赢得更多非洲裔和其他少数族裔选民的支持，并且在福音派选民群体中也有吸引力。他的劣势是政治能力平平，缺乏政治技巧。整体而言，他对特朗普的帮助不大。
蒂姆·斯科特（Tim Scott） 图片来源：AP Photo
值得注意的是，曾经试图竞选共和党提名的维韦克·拉马斯瓦米（Vivek Ramaswamy）似乎并没有出现在这份名单之中。拉马斯瓦米退出竞选后，立即表达对特朗普的支持，他的粉丝对他高呼“副总统”。很多人认为他将会在2028年继承特朗普的政治衣钵，并且他的政治观点比德桑蒂斯更加接近于特朗普。不过，特朗普只是对他表达了感谢，并且暗示自己未来可以与这位印度裔美国政客保持合作。
迈克·蓬佩奥（Mike Pompeo）曾经担任特朗普第一任期的中央情报局局长和国务卿。此人擅长隐藏自己的政治观点并且能够左右逢源，与特朗普保持良好的工作关系，同时与建制派的权势人物保持密切的往来。在特朗普与建制派关系日趋紧张的状况下，目前这样的政客已经不多。特朗普下台之后，蓬佩奥曾经一度猛烈攻击特朗普，因此不能算是对特朗普绝对忠诚的人。不过，蓬佩奥并没有像彭斯和黑莉那样试图竞选总统，而是静观其变，因此并未得罪特朗普。尽管如此，他作为白人男性，和特朗普缺乏互补性，不会给特朗普带来明显的政治收益，因此应该不是特朗普的优先选项。
03. 斯特凡尼克——特朗普副手的最热门人选
纽约州的国会众议员埃莉斯·斯特凡尼克（Elise Stefanik）是特朗普的坚定支持者，而且长期经受政治考验。她的优势远远比黑莉更加明显，并且有幸得到了特朗普的格外关照，目前在名单中处于领先位置。斯特凡尼克现在只有40岁，四年之后也只有44岁。如果她未来成为特朗普“让美国再次伟大”（MAGA）事业的旗手，那么美国政坛领袖将会变得年轻化。2020年大选结束之后，特朗普支持她取代了怀俄明州的国会众议员利兹·切尼（Liz Cheney）担任众议院共和党第三号人物。2023年12月底，在海湖庄园的一次晚宴上，有人问特朗普应该选择谁担任竞选伙伴，特朗普称赞斯特凡尼克“是一个杀手”。
埃莉斯·斯特凡尼克（Elise Stefanik） 图片来源：AP Photo
有趣的是，斯特凡尼克曾经是一位温和派的共和党人，曾经在2012年担任米特·罗姆尼（Mitt Romney）和保罗·瑞安（Paul Ryan）的竞选团队成员，那时她只有20多岁。2016年的时候，她的政治立场还不是很清晰。2017年她曾经反对特朗普的税收政策，并且称特朗普让美国退出巴黎气候协定的决定是一个错误。不过，她的立场很快转向右翼，并且得到了特朗普的认可。2020年大选的时候，曾经有传言称斯特凡尼克将取代彭斯担任特朗普的副手，不过这并没有成为事实。斯特凡尼克在所有的政治争议事件中都毫无保留地为特朗普提供支持，尤其是她质疑拜登当选总统的合法性。此外，她经常在各种场合为2021年1月6日参与国会山袭击的暴徒们进行辩护。这些言论都是冒着很大政治风险的，但是她愿意为特朗普赌上自己的政治前途。特朗普曾经夸赞“她以前是和我们在一起的，现在她更加和我们在一起了。”斯特凡尼克也直率地说：“我很荣幸能够在特朗普政府中以任何身份任职。”
斯特凡尼克现在已经成为共和党在国会的文化斗士之一。她曾经毕业于自由派的大本营哈佛大学，但后来与大学体系决裂，现在已经成为了常春藤盟校的敌人。她言辞犀利，行动果断。俄亥俄州一位共和党国会议员候选人称特朗普“傲慢”，她坚决撤销了对这位候选人的支持。她展示出了对美国主流知识精英的敌对立场，去年曾经因为校园反犹太主义问题对三位名校校长进行质问，并且成功使得其中两位校长辞职。其实很多美国人早就对美国名校的招生政策和意识形态倾向表示不满，但很少有人敢于当着校长的面直接严厉质问。这件事使得她赢得了保守派的广泛赞誉，并且展示出了强大的新闻塑造能力和舆论引导能力。
在新罕布什尔州初选即将开始之际，斯特凡尼克与特朗普一起参加了竞选集会，并且站在显著的位置。新罕布什尔州不算非常保守，特朗普在这里的优势不如艾奥瓦州那么明显，因此他需要一位女性政客帮助他软化形象。如果特朗普能在这一仗中取得胜利，那么他接下来可能会势如破竹，赢得其他州的初选，最终获得共和党的提名。斯特凡尼克还呼吁另外两位共和党候选人黑莉和德桑蒂斯退出选举，团结起来共同支持特朗普。此外，她在一些议题上似乎走得比特朗普更远。她不久前接受NBC采访时表示，如果2024年选举过程不公平，她将不排除对选举结果提出质疑。
04. 小结
在以往的美国总统选举中，候选人选择谁担任副手并不是很受关注。因为两党的共识较多，各政客之间观点差距不大。但是在本次选举中，谁能成为特朗普的副手格外引人关注。因为特朗普2028年肯定会完全离开政坛，他必须寻找一位能继承他政治事业的人，并且保证这个人未来不会像彭斯那样背叛自己的政治路线。到了3、4月份，这个人选将会逐渐变得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