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多的人正在相信，这样的荒唐不过是在乌志愿者黑幕的冰山一角。

一年多之前，成千上万美国“志愿者”涌入乌克兰。在西方舆论讲述的故事里，他们是正义与勇气的化身，用自己的知识与经验帮助乌克兰对抗强敌。一年多之后，许多“志愿者”的黑暗面正在一点点曝光：光鲜的履历下是漏洞百出的谎言，比起战斗更热衷出名和挥霍，更有甚者借机干起军火走私的勾当。

《纽约时报》《新闻周刊》等数家美媒根据对这些“志愿者”组织内部大量文件的查阅，以及对超过30名志愿者、捐款人和美乌政府官员的采访，揭露了大量不堪入目的真相。

“国际军团”滤镜破裂

5日，美国人克里斯·坎贝尔的葬礼登上了许多西方媒体的头条。在乌克兰首都基辅的圣米迦勒金顶修道院，在约30名乌克兰“国际军团”成员的注视下，坎贝尔的骨灰盒被盖上乌克兰国旗，交到他的乌克兰妻子伊万娜·萨纳纳手中。

“世界上最好的人现在就在这里。”萨纳纳的这句话出现在许多西方媒体的报道中。在这些报道里，坎贝尔被描写为一名极富正义感与道德感的人，他中途退学，卖掉家乡的财产，不远万里飞赴乌克兰，用自己的专业知识帮助乌克兰军队尽快达到北约的训练水平。

值得注意的是，萨纳纳对丈夫的哀思与称赞几乎见诸各大西方媒体，却少有媒体报道坎贝尔远在美国佛罗里达的母亲对儿子去世的痛苦。在对美国全国广播公司的一份回应里，他的母亲表示，自己对儿子的担忧以及期待他回家的愿望，都已随着他的死讯而消逝。由于拜登政府不鼓励美国人前往乌克兰，她只能待在家里的电视机前收看儿子的葬礼。

另一个不容忽视的细节是，坎贝尔的阵亡地点是号称“绞肉机”的巴赫穆特前线，阵亡时间更早在1个月之前。当时，“对乌克兰的支持哪里是尽头”正成为越来越被热议的话题，《纽约时报》一篇针对在乌美国志愿者丑闻的调查报道更是放大了西方民众对“援乌是否值得”的疑问。

这篇报道第一次揭露了西方媒体聚光灯之外的阴暗面：一名前美军士兵在抵达乌克兰后叛逃到了俄罗斯；一名编造服役经历的康涅狄格州男子虚构了自己同俄军战斗的故事，博取名声和捐助；一名海军陆战队退伍中校因涉嫌非法出口军用技术受到调查；甚至有一个美国人似乎计划使用假护照，将阿富汗、巴基斯坦和伊朗武装人员偷运到乌克兰。

这篇报道令基本由来自美国、加拿大、英国和澳大利亚的志愿者组成的“国际军团”大受打击。该组织至少在名义上由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领导，总是被视为西方与乌克兰肩并肩战斗的象征，并因此在西方舆论场自带光环滤镜。

然而，当该组织的混乱无序、缺乏管理、纪律松散第一次集中展现时，无疑让那些曾经热烈追捧“英雄”、踊跃为“英雄”捐款的民众感到五味杂陈。

美式造神运动破产

自去年年初以来，詹姆斯·瓦斯克斯一直是在乌克兰最出名的美国人之一。俄乌冲突爆发几天后，这个来自康涅狄格州的家装承包商就高调宣布，他将前往乌克兰战斗。受此鼓舞，当地媒体讲述了这样一个动人的故事：一位前美国陆军中士抛下工作和家庭，为了心中的正义，拿起步枪和背包奔赴前线。

瓦斯克斯夫妇热衷自我造神。图源：GJ（下同）

此后，48岁的瓦斯克斯热衷于更新社交媒体动态，不断发布自己在乌克兰前线与俄军对峙的视频与照片，讲述自己在乌克兰受到欢迎的故事。据他所说，他两次前往乌克兰参加“国际军团”，并以“摧毁7辆俄军坦克”“一天俘虏159名俄罗斯人”的“骄人战绩”，成为媒体争相报道的宠儿。

在这些报道里，瓦斯克斯自称在战场上一点也不害怕，“感觉是在一次很危险但也很棒的度假”。他还说自己受到乌军士兵的热烈欢迎，对方为能与美军士兵并肩作战激动不已，“他们一开始在检查站看到美国护照都惊了”。

这番极富美式个人英雄主义的叙事让他收获众多粉丝，他的推特账号一度吸粉达40多万人，甚至连共和党前众议员亚当·金辛格也公开表示对这位“英雄”的欣赏。瓦斯克斯的妻子蒂娜也在镜头前不遗余力地吹捧丈夫，称赞“英雄主义是刻在他DNA里的”。

然而，这场造神运动在3月戛然而止。加入乌军的美国记者莎拉·阿什顿-西里洛在社交媒体上连发数文，指控瓦斯克斯造假。经她多方核实，瓦斯克斯根本没有加入过任何一支乌军队伍，也从未与乌军签订过雇佣合同。她曾与瓦斯克斯见过三次，但每次他的身份都只是“平民”，而非参与军事活动的“士兵”。

莎拉的爆料有如一石激起千层浪，让瓦斯克斯的拥趸一时不敢相信。但好笑的是，就在诸多粉丝竭力为瓦斯克斯辩护时，他的推特账号突然就注销了，而且没有给出任何说明。

之后，瓦斯克斯的更多黑料被曝出。他曾不断拍摄视频发布在网上，靠讲述自己的故事在后方募捐。其中一段视频中，他说海湾战争期间自己在科威特，“9·11”事件后被部署到伊拉克。但在媒体要求下，五角大楼发言人被迫给出官方“打脸”：瓦斯克斯从未被部署到科威特、伊拉克或其他地方，他在陆军只是从事电气设备维修工作；退伍时他也不是自称的中士，而只是一等兵——几乎是陆军最低的军衔。此外，瓦斯克斯发布的视频，至少有一次让俄军捕捉到了当地乌军的精确位置。

更让美军抓狂的是，瓦斯克斯在视频里多次展现自己可以轻易获得美国援助的先进武器，而这些装备原本是提供给乌克兰正规军的。当西方舆论对于援乌武器流入黑市的担忧不断增多时，瓦斯克斯视频中对美式武器“全新的，开箱即用，我们有很多”的描述更让西方政府焦虑，目前的对乌军援会不会在未来成为外国对付自己的武器。

疑似卷入武器走私

在英国政府的一则官方答复中，舆论捕捉到了一个不寻常的信号：英国国防部负责武装部队的国务大臣詹姆斯·希佩4日在给议员的书面答复中，承认有援乌武器被“转移”。尽管希佩强调这种情况并不常见，但这坐实了舆论场近期不断增长的担忧——援乌武器正在以某种不正常的方式被“消化”，而非投入到真正的战斗中。

美媒曝光，对乌军援最少时仅有三成能运抵前线

此前，曾不断爆料“北溪”管道遇袭事件黑幕的美国记者、普利策奖得主西摩·赫什在4月公开表示，俄乌冲突爆发后几个月，许多能够击落高空客机的高级便携式导弹系统就面临被转卖的风险，美国哥伦比亚广播公司发表过相关报道，但随后被强制撤回。

他还援引中情局消息称，中情局局长伯恩斯曾因乌克兰官员和将军乘坐新款奔驰轿车在基辅出行斥责泽连斯基，而乌克兰高层仅2022年就从美国援助的购买柴油资金中挪用了至少4亿美元。

实际上，芬兰广播公司去年10月就援引芬兰中央犯罪警察局掌握的情报报道，从乌克兰到芬兰的军火走私路线已建立，乌克兰获得的武器援助已经流入芬兰犯罪分子手中，还被走私到了瑞典、荷兰和丹麦等欧洲国家。

在这条目前若隐若现的犯罪链条中，除了乌克兰高层外，在乌外国志愿者的作用也十分可疑。去年春天，美国援乌志愿者组织“雷普利英雄”声称购买了价值约6.3万美元的夜视仪和热成像设备，但在向乌克兰运送这些装备时并未提供列出实际购买方和收货方的必要文件。

夜视仪和热成像设备属于受到美国出口管制的精密仪器，因为美军深知这些装备如果流入敌手，很可能削弱美国通过科技优势积累的夜战优势。目前，美国联邦调查局已开始调查这批货物。

此前，“雷普利英雄”曾斥资约2.5万美元购买遥控侦察车，但这批货物从未运达乌克兰。“雷普利英雄”创始人、美国海军陆战队退役中校亨特·雷普利·罗林斯辩称是波兰出于法律方面的原因扣留了遥控侦察车，但他拒绝提供组织公开支出的明细。该组织的一名捐赠人肖恩·斯坦茨说，他从未拿到要求对方提供的财务记录，“我曾相信这些人，然后他们把我当傻子一样骗”。

对于这些美国志愿者暴露出的越来越多的问题，乌克兰讳莫如深。一名“国际军团”负责人表示，在开战之初，面临失守压力的基辅只用了不超过10分钟的时间来核查每个志愿者的背景，以至于出现了一个曾在乌克兰入狱的波兰罪犯得到“国际军团”领导职位的荒唐事情。而越来越多的人正在相信，这样的荒唐不过是在乌志愿者黑幕的冰山一角。

出品 深海区工作室

撰稿 艾舟

编辑 深海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