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晋

近期中东地区冲突呈现蔓延之势。伊朗袭击伊拉克境内以色列情报和特勤局（摩萨德）目标，引发伊拉克政府强烈抗议；伊朗和巴基斯坦相互攻击，一度导致关系紧张；约旦越境攻击叙利亚境内目标，引发周边国家普遍担忧；以色列多次越境攻击黎巴嫩和叙利亚境内目标。在巴以冲突仍然持续，红海危机逐步升级的背景下，中东地区似乎进入全面大战的“前夜”。

经历100多天的冲突，以色列经济受到严重影响，军费开支迅速攀升，压缩了教育和医疗等民生服务的经费；以色列武器消耗迅速增大，重要的军事装备如精确制导导弹、“铁穹”防空导弹等消耗增加，武器采购需求量大增。尽管以色列国内存在呼吁和平、停止战争的声音，可以色列政府仍认为在加沙地带展开军事行动必须坚持到底。

近期美国召集盟友组建“护航舰队”，对也门胡塞武装控制区展开打击行动。但军事行动不仅未能平息地区局势，反而激化了红海的战略风险，胡塞武装随后将美国和英国的船只也列为袭击目标，红海地区的冲突进一步升级。眼下，也门“南方过渡委员会”领导的也门政府，也要求地区国家一同打击胡塞武装。可以说，也门国内刚刚出现的脆弱和平，很可能面临重开战火的风险。

此外，伊朗近期越境袭击伊拉克和巴基斯坦的目标，约旦越境袭击叙利亚，规模都比较有限，行动升级外溢的可能性不大。过去几年里，每当境内发生大规模恐怖袭击，伊朗都会对境外的恐怖组织或者外国谍报人员进入伊朗的通道，比如伊拉克库尔德自治区、叙利亚等，进行越境打击。由于伊朗境外军事行动是由伊朗伊斯兰革命卫队实施的，其在伊朗国内政治体系中并不会和伊朗外交部及伊朗军方提前沟通，因此导致后两者的表态比较被动；面对巴基斯坦的反击，伊朗也并未展示强硬姿态，显然两国都无意扩大和升级冲突。

约旦近日越境空袭叙利亚边境目标，也是为了打击走私和贩毒网络。约旦在过去很多年一直有类似行动，因为叙利亚南部一些地区存在着毒品走私和生产网络，这些毒品网络最终会向南流入约旦境内。约旦通过军事打击行动，希望遏制走私和毒品流入势头。比如在2023年5月，约旦就曾通过越境空袭的方式，打击叙利亚南部的一些毒品走私和生产基地。总的来说，近期出现的一系列军事行动，大体上是之前伊朗和约旦对外打击行动的延续，只不过在当前特殊的时间点显得更加敏感，也会提升国际社会对于地区冲突扩展的担忧。

相比之下，以色列对叙利亚和黎巴嫩境内目标的军事打击，有可能成为地区冲突的最大不确定因素。

第一，在以色列看来，叙利亚已经成为伊朗及其领导的什叶派民兵武装的“大本营”，包括伊拉克“人民动员军”等武装组织，在伊朗伊斯兰革命卫队的组织下，不断靠近以色列—叙利亚前线，试图发动针对以色列的攻击。此外，伊朗还对摩萨德人员在境外的活动进行打击。在此“暗战”背景下，以色列在过去几周多次越境打击叙利亚境内目标，打死了多名伊朗伊斯兰革命卫队人员，激化了以色列同叙利亚及伊朗的紧张关系。

第二，以色列和黎巴嫩的交火，可能让地区冲突升级。在过去几周里，一方面以色列和黎巴嫩真主党相互袭击持续，前线地区炮火不断；另一方面，以色列多次越境打击真主党控制区的重要目标，包括打死了哈马斯政治局副主席阿鲁里，以及真主党前线指挥官塔维尔，导致以色列—黎巴嫩前线局势令人担忧。

第三，迫于国内政治压力，以色列在未来将继续打击藏匿在黎巴嫩和叙利亚的哈马斯高层，同时通过军事手段“震慑”叙境内的什叶派民兵组织。由于以色列和叙利亚、伊朗与黎巴嫩尚无直接外交关系，也缺乏有效的斡旋渠道，因此未来以色列在叙利亚和黎巴嫩的军事行动，或将变成本轮地区冲突升级的最大导火索。

无论是巴以冲突和红海危机，还是近期出现的多国越境军事打击行动，都预示着中东地区冲突效应的外溢。由于地区冲突各方关系错综复杂，如果缺少国际社会的有效斡旋，当前的“暗战”很可能在未来演变为全面的战争。（作者是西北大学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