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民旺

2月26日到29日，世界贸易组织（WTO）第13届部长级会议在阿联酋阿布扎比举行。作为世界第五大经济体的印度，会上表现引人关注。印度商工部长戈亚尔缺席了前两天的会议，原因是“为了今年上半年的大选需要，他要到孟买的选区进行政治活动”。同时，印度政府通过媒体陆续释放出一系列“强硬”信号，称印度在诸多谈判议题上都持反对意见，再次呼吁对电子传输开征关税等。印度的这番操作，不由地让人想起它在国际多边舞台上曾经扮演过的“搅局者”角色。相较以前，如今印度在重大国际事务上的“搅局”，体现出它的视野和格局仍然停留在“内政中心主义”，而没有展现出一个试图扮演国际“领导者”角色所应具有的大局观和合作观，它对国际多边机制的心态需要作出改变。

对于中国牵头达成的《促进发展的投资便利化协定》，印度以“超出世贸组织的职责范围”为由表示反对。中方牵头的这项协议旨在提升全球投资便利化水平，维护全球贸易投资的自由化、便利化，因此获得WTO成员的广泛支持。然而，作为一个大国，印度仍然将自己的“小心思”放在首位。印度过去也经常援用相似理由，但会展现出一定的灵活性。例如，印度过去以同样理由反对将服务贸易谈判纳入到世贸组织，后来随着国内经济结构的改变，它就放弃了对此的原有立场。

另外，时时对标中国，也让印度的外交越来越失去作为大国该有的国际胸襟。对于中国在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后的发展，印度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复杂情绪。再加上中印之间复杂难解的边境争端等问题的直接刺激，一些印度政治精英越发趋于用“零和思维”看待中印关系。印度去年两次召开“全球南方国家之声”的线上峰会，都故意将中国这个最大的“全球南方”国家排除在外。有印度战略界人士还曾称，印度要帮助美国建立与“全球南方”之间的联系，同时，美国也要帮助印度成为“全球南方”的“领导者”，这样美印就可以联手“离间中国与‘全球南方’国家的关系”。不过，新德里显然是过于理想化了，中国是“全球南方”的当然成员，永远是发展中国家大家庭的一员，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

印度的谈判风格，也越来越使它成为国际多边舞台上的“异类”。在过去的WTO谈判中，印度一直强硬维护自身利益，并聪明地将自身诉求包装为“坚定维护发展中国家和最不发达国家的利益”。它过去在多边谈判上的强硬做法和漫天要价，一方面确实为发展中国家争取到了部分权益，另一方面也多少阻碍或延缓了多边谈判和合作的进展，使印度成为建立完善全球贸易治理机制的一支阻碍力量，“搅局者”的说法由此不胫而走。

一个典型的例子是，东盟主导下的《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谈判，由于印度坚持强硬立场而导致RCEP的进程被耽误多年，最终印度却选择不加入RCEP。对此，新德里不仅没有对自己的“做法”表示歉意，反倒把不加入RCEP视为“印度的胜利”，称“RCEP协议的当前形式不能完全反映RCEP的基本精神和商定的指导原则”“印度在核心利益方面不会作出妥协”等。假如没有谈判妥协的政治意愿和合作动机，印度为什么要将RCEP的达成虚耗7年？

拒绝RCEP只是印度政府越来越转向保护主义的表现之一。如今的新德里没有说出口的是，它自认为融入全球经济是不利于当前印度发展的。为此，新德里开始重新审查先前签署的自由贸易协定，并配合国际地缘政治的变化来进行地缘经济战略的调整。它越来越多地发展同发达国家的经济关系，而努力远离以中国等发展中国家为中心的贸易网络。只是，这种国际经贸战略既不符合印度自身的长远利益，也没有照顾到发展中国家对于促进发展的现实利益和需要，这些都注定使它难以扮演“全球南方”领导者的角色。（作者是复旦大学南亚研究中心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