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岁了，子宫经常催促着我：您想想二胎的事儿？

就像你在酒店吃自助餐，忽然走过来一个服务员说：女士，您还需要来点什么吗？餐厅马上就要收餐了。

心理时常要做这样的斗争，再来点？不来了吧，那万一以后后悔了咋办？

从这种思想斗争上就可以看出来，我最近结扎的意识松动了，自从小陈当了一年全职爸爸后，偶尔看看儿子，越发觉得可爱，特别是他问他爸五百个为什么的时候，他爸又为此着急上火不耐烦的时候，此时的我，总有一种置身事外桃源的快乐。

每次坐飞机，我们一家都占据一排位置，小孩靠窗，小陈居中，我靠外，飞机上他俩要么一起睡觉，要么唧唧歪歪研究飞机型号，我看书看电影之余，抬头起来，总是忍不住戳戳小陈：喂，再来一个的话，该怎么坐呢？

小陈说：那很简单，我带两个坐后面，你一个人坐前面。

这让我有点感动，他竟然能选择一个人受苦受难，但我毕竟34岁了，已经丧失了一个女人最优秀的品质，天真。

你骗谁呢？

直到前几天坐飞机，正好旁边就坐了一组二胎家庭，一个高大英俊的爸爸坐前面，年轻漂亮的妈妈，带着两个小男孩，坐在后排，我当即打算把他们当成样本来参考一下。

男孩一个四五岁，一个两三岁，穿着一模一样的衬衫和牛仔外套，正在互相打闹着玩，哥哥拿着弟弟的玩具，举得很高，说：我就不给你，你来拿呀。弟弟蹦上蹦下不亦乐乎，母亲一个人坐在最里面，靠着舷窗，只有一个美丽而优雅的侧影。

有点令人羡慕，毕竟对她来说，这辈子都不用考虑那个问题了，她的子宫服务员再也不会来催促了。此时我儿子一个人坐在里面，正在安安静静地翻阅他最喜爱的航空杂志，可怜的独生子女，多么孤独啊。

飞机起飞后，我旁边的一场大戏，拉开了帷幕。

一开始我有点昏昏欲睡，后来听到那个美丽的妈妈，开始用温柔的嗓音说着：别打架，别打架了。

劝了大概20遍吧，她恼火起来，一声怒吼：别打架了，听到没有？！

兄弟俩自然会打架，这好像是天底下最自然的场景，猴子在猴山上，除了打架难道一起学习吗？我转头看了一眼，可怕，真可怕，那俩小孩坐在飞机上，感觉跟哪吒闹海一样，已经快腾云起雾。空姐颠颠跑上来：小朋友，坐好，飞机正在起飞……

只见那年轻女子眼明手快，先一把拉下大的，再一把拉下小的，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先给大的安顿好，再甩给小的一个奶瓶，下一纸军令状，大的玩15分钟手机，接着小的玩。

看起来还是比较容易的么，此时两兄弟的爸爸睡得很熟，他身后这场家庭战争似乎跟他一点关系没有，站在女人的立场，我内心暗骂：什么臭男人？！也不帮帮老婆弄弄小孩。站在一家之主的立场，我感觉事情本该如此，而且最好如此……

不过这爸爸眯了最多十分钟，他后面的小儿子，开始有节奏地踢椅背，踢到英俊男子虎出一张脸，回头警告：xx，你坐好。

重复五六遍后，小孩一点不忌惮，他爸终于火了：xx，你再这样我就打110 了，马上警察就来捉你了。

小孩停了一下，但似乎觉得警察来也不能把他怎么样，又踹上了。

这爸威武雄壮，腾一下站起来，到后座开始动手了。

啪啪啪啪，旁边大孩子在玩手机，亲妈在看窗外，看起来这不过就是家庭生活中最常见的一幕。小的当然不乐意了，立刻嚎哭起来，搅得整个机舱后半部分，就像一锅煮开的粥，哭得我们每个人都开始心烦意乱，特别是有两个走动的年轻女孩，白眼恨不得甩到天上。

终于，他哥哥玩手机的时间到了，轮到他了。

暂时的安静中，隐隐又酝酿着下一场风暴，果不其然，没多久，两个小男孩又开始打起来了。父母换了个位置，可能是丈夫看了眼妻子，觉得她有垂死的症状，立刻把她叫到前面来坐，男的坐到后排，把又开始打架的小孩拉开，一边一个，他坐中间，禁止两人接触。

经过我观察，发现大的只要有手机或者平板，就能一声不吭，小的不行，小的就算有了手机，还是想要关注，他没手机的时候，能一边哭一边吼上一百遍：手机手机，给我手机……他有手机的时候，看一会就跟爸爸说：爸爸，你看，你看呀。

爸爸已经在中间瘫痪了，爸爸一共有三种模式，一种瘫痪模式，一动不动，谁叫都不应，小孩抠眼皮也不应，一种警告模式，我告诉你啊，你再这样我马上打110 ，警察马上就来。一种暴揍模式，把小孩放在座位上，啪啪一阵乱掌。

暴风雨过后，前排的亲妈，抱着小儿子，在前面唱歌嬉戏，两人有说有笑，如同雨后彩虹，典型的给个巴掌赏个枣，他家让我回忆起了带小孩最开始的一两年，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小孩看着倒还正常，自己看起来已经有点精神分裂的症状。

没过一会，以上全部过程，又要重来一次。

第二个小孩仿佛已经明白了，自己不作妖，爸妈是不会关注他的，他必须使出一身绝学，全方面无死角攻击他爸妈，让他爸妈注意到老二的存在，我才是你们生活的意义！

我有个朋友，家里也是俩兄弟，也是一模一样的，老大沉稳老练，用提前几年的智慧琢磨透了亲爸妈是什么样的物种，只要乖就给条gai，老二作天作地，经过第一轮养娃培训后，第二个小孩通常爸妈都抱着随便弄弄的心态。

于是这个小孩就成了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孙悟空一样，不搅得天地为它变色，他就不姓孙。

飞机降落了，那小孩又开始啊呜啊呜哭起来，索要手机，这时候忍了一路的亲妈，忽然脾气暴虐起来：别哭，越哭我越不给。

凶了一路的爹，又温柔起来：啊呀，宝宝，你看你，怎么这么不乖呢？

坐在里面的大宝，冷眼旁观着这一切，他弟弟最终还是博得了爸爸的爱，被爸爸抱着走了。他妈妈已经不像上飞机的时候，显得那么年轻美丽，一次三个多小时的旅程，就像一盆兰花，放在室外，遭受了一场暴风雨。

看着还是盆兰花，就是模样太憔悴了。

这下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那些生了二胎的朋友，最喜欢说：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

或许还是结扎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