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孩子行为偏差方面,有一类来自语言方面的偏差特别让家长头疼,其中以重复别人说话、说脏话和结巴三种现象最为严重。
孩子爱学别人说话让家长尴尬,说脏话让家长愤怒,结巴不说话又让家长焦虑。真是说话无小事,不管孩子怎么做,受伤的总是无辜的家长。
其实,从儿童语言发育的角度来看,这三种现象并不是个案,也没有大家想象的那么严重,它们都可以归结为语言发育敏感期的正常反应,只要做好引导和等待,基本上都能自愈。

先讲一个古希腊神话中重复别人说话的故事。
在一个美丽的山谷,住着美丽的林间仙子艾蔻(Echo)。她天真、活泼,尤其喜欢用快乐的声音诉说生活的点点滴滴。天神宙斯看到了艾蔻,立刻爱上了她的美丽。没想到这却招来了他老婆赫拉的嫉妒。于是,赫拉念下咒语:“让艾蔻只能简短重复别人的话吧!永远,永远!”
与此同时,在山谷的另一头,住着河神的儿子纳西索斯。他长的异常英俊,据说只要有姑娘看上他一眼,就会立刻爱上他!可是,纳西索斯却天性冷漠,他从未对任何女孩动过心……
有一天,美丽的艾蔻邂逅了英俊的纳西索斯。同所有少女一样,艾蔻也对他一见钟情。可是当纳西索斯朝向她问“谁在这里?”时,不管艾蔻多么想说出自己对他的爱,却只能简单地重复着“在这里,在这里”。
误会就此发生,被冷落的纳西索斯像对所有姑娘一样冷漠地说出了:“我不爱你。”
世界上可能没有被自己所爱之人当面拒绝更让人难堪的事情了。可是因为诅咒,艾蔻却只能回答“爱你,爱你”。此时,她曾经无比渴望说出的话,却变成了被拒绝后还不依不舍的纠缠。
因此,美丽的艾蔻伤心欲绝,这伤心最终把她的躯体完全融化,只剩下她的声音留存人间……

这就是西方关于回声(Echo)的传说。故事让人唏嘘,不过艺术来源于生活,现实中我们经常能碰到喜欢重复别人说话的人,尤其是在小孩子身上,这个现象屡见不鲜。而我们的反应大概也与纳西索斯差不多。
前两天跟朋友家庭聚会,他三岁多的儿子也来参加。我蹲下来问他:“你叫什么?”
他眨巴眨巴眼睛,说:“你叫什么?”
朋友见状赶紧说:“别学话,告诉叔叔你叫小强。”
结果,小男孩立刻重复道:“你叫小强。”
朋友无奈地看看我,说:“这孩子,最近不知道跟谁学的,特别爱学人说话,在家也这样,我都跟他急过几次了,这不,出来还这样。”
像我朋友一样,很多人都觉得孩子爱学大人说话,是一种淘气的表现,需要立刻制止。其实,爱重复别人说话,是儿童语言发育中必须要经历的一个阶段。如果说艾蔻是受到咒语的驱动,而儿童就是受到强大生命本能的驱动。
儿童在两岁半左右就开始进入语言敏感期,在这个时期,孩子会不断尝试用各种方式学习、提高自己的语言能力,重复就是其中重要的一种。
在成人看来,重复别人的话,是一种极其不礼貌和无聊的事情,而对于孩子来说重复却是一个充满乐趣的学习过程。
他们之所以爱重复大人的话,一是他觉得这样做就像是在做游戏,非常有趣。沉浸其中的孩子不会去体会语言内容本身的含义,这些话在他们耳中更像是一种音乐,因为好听所以模仿。
二是孩子发现重复别人的话能充分引起他人的关注。对于小孩子来说,寻求安全感和归属感永远是他生活中的主题。所以,父母越是对孩子学话的行为抓狂,孩子的潜意识中越会觉得这样做很有用,并乐此不疲地继续保持。
知道了原因,再从孩子的角度出发,就会明白重复大人的话对他们来说意义非凡。在重复中,孩子能够不断提高自己的表达能力,重复得越多就越能尽早流畅地说话。
因此,我们可不能像纳西索斯一样总是从自身的角度思考问题,就如故事中的艾蔻,孩子模仿你并不是出于不尊重,相反却是一种承认和关注。
在神话的结局中,美少年纳西索斯最终因为自己的冷漠受到了报应女神的惩罚。他被诅咒爱上了自己水中的倒影,最后因得不到所爱,溺水而亡。纳西索斯(Narcissus)后来在英语中被译为水仙花,而由Narcissus也衍生出了另一个单词Narcissism(自恋)。
这提醒我们,对于孩子学话的行为,家长不要一味打压,而应该尽量给予正向的反馈,甚至可以挑选一些简单易模仿的短语,选择在合适的场合引导孩子去重复。

第二个让家长头疼的语言问题是说脏话。成人世界说脏话往往会成为一场战争的导火索,因为脏话会侮辱别人的人格。而儿童世界却不同,孩子嘴里的脏话并不具有侮辱性,往往只是出于对语言的模仿。
因此,虽然我们应该帮助孩子改正这种不良的语言行为,但是注意心态上要区别对待。
首先,应找到脏话的来源。前几天,豆瓣上有位网友的遭遇很能说明问题:

正如网友所看到的,如果孩子模仿的对象是家长,那家长一定要以身作则,坚决改掉说脏话的恶习,哪怕是口头禅也必须改。
其次,避免粗暴生硬地禁止。大部分情况下孩子根本不知道脏话的意义是什么,尤其是一些涉及性方面的脏话。
之所以他会一遍一遍的说,是因为家长的反应让他觉得很有趣,他敏感的体会到脏话会刺激到成人,从而感受到自己很有力量。
因此,只要成人对脏话表现出淡然的态度,孩子慢慢就会失去兴趣。
第三,提前约定惩罚。有经验的家长会发现,孩子一旦开始说脏话,就很不容易改正。可能随着家长的淡然,他在家里不再使用,但是在和小朋友相处时,他又会拿出脏话来强调自己的强大。
如果家长观察到有这种情况,可以和孩子提前约定好惩罚措施。比如,如果在和别人玩耍的过程中说了脏话,就要立刻结束玩耍回家。
提前约定好惩罚措施,可以避免家长因为临时产生的急躁情绪,对孩子以暴制暴。
同时,不断增加孩子正面表达情感的词汇,从另一个方向发力,也是非常有助益的方法。

再来说最后一个让家长头疼的语言问题——口吃。儿童教育专家李芷怡认为,语言和逻辑思维能力发展不同步是孩子口吃的一个主要原因。
也就是思维能力发展速度快于语言表达能力。通俗的说就是想到了,做不到。孩子内心出现了一种想法,却没有合适的语言表达出来就会出现口吃的情况。
而且,研究发现,在孩子时期人类出现口吃的现象非常普遍,只是有些明显,有些不明显没被人听出来而已。
因此,基于这个原因,家长不要过分强迫孩子纠正,更不要去模仿和嘲笑孩子,不然有可能加重孩子的口吃程度,甚至在心理上给孩子留下创伤。只要慢慢等待,等到孩子的语言能力提高到了一个合适的程度,口吃现象自然会消失。

口吃的另一个原因是紧张所致。有些孩子本来不口吃,但是在一段时间内会突然变得口吃。
这时家长要细心观察孩子的状态,同样也不要着急去纠正,而是要放慢自己的语速去适应孩子说话的速度,学会微笑,学会等待,等待孩子组织好语言再说出来。
之所以强调等待和倾听,是因为我们常常会犯一个错误。当孩子口吃时,会说“别着急,慢慢说”,其实,这等于在暗示孩子“你不会说话”或是“你说的太慢了”,反而会增加孩子的焦虑和急迫。
除了等待和倾听,还可以多和孩子说童谣、唱儿歌。总之,要让孩子觉得说话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而不是沉重的负担。
当然,值得注意的是我们也要学会区分真口吃还是假口吃。虽然通常来说三四岁的孩子,很少会因为心理障碍而发生口吃,但如果发现孩子说出一个字都很困难,同时还伴有挤眼睛、甩胳膊、甩头、歪嘴、拍大腿等多余的身体动作,这时就要寻求专业的医疗帮助。

人类的语言和动物的主要区别就在于强大的逻辑性,也就是说,相对来说,人类的语言更需要大量的学习。
孩子从简单的发出几个词汇到能够流利表达,需要不断地练习。重复别人的话会让孩子觉得有趣、爱说脏话是为了验证语言的力量、口吃是思维和语言能力的暂时性发展不同步。
父母多从孩子的角度出发,给予孩子更多理解、引导和等待,孩子才能顺利地度过语言敏感期,最终熟练掌握我们赖以生存和合作的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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