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外婆我的爱

特别声明:本文为本头条号特邀作家荷子的原创作品


我的外婆,今年已经85岁啦。

从外婆的脸上看不到岁月的漫长,那些皱纹,像是昨天夜里才长出来的,时间仿佛从遥远的昨天跳到了今天。因一场病,让我瞬间感觉到外婆老了。但外婆一脸乐观和从容却能够忘记过去的苦难和苍桑,永远不会隐藏苦楚与辛酸……

1933年,我的外婆在富平县石川河岸的胡家堡降生。童年的外婆,在渭北高塬的山前村庄嬉戏玩耍,在石川河的清涧上洗衣服,在荒塬的高地哼唱童谣。那时还在旧社会,摧残妇女身心的裹足陋习在偏僻的地方尚且残存,听外婆说,七岁那年祖母坚持要给她裹脚,但恰好又赶上妇女解放运动,在太姥姥的坚持反对下又就逃过了一劫,长了一双37码的大脚。就是这双脚,跨过了旧社会,走进了革命解放的新中国,但命运却和共和国一样一起经受了那个年代不少的坎坎坷坷。


作者荷子和外婆

在黄土塬贫瘠的土地上,总是有太多饱受苦难的人们,我的外婆也不例外。受封建主义思想的影响,我的外婆15岁就有人登门说亲,外婆是村里俊俏手巧的女孩,近邻远亲都说要给外婆找个好人家。姻缘是石川河西岸十八坊村的樊志明,一个会做布匹生意的手艺人。也就是后来我的外公。外公大外婆15岁,在饱受饥饿的年代,外公用17担粮食迎娶了我的外婆,外婆的命运也被这17担粮所决定。但至今,我仍无法想像当年外婆在年少面临的选择却又“别无选择”的无奈!那个时代,又有多少小小年纪的人就开始负担家务,服侍家人!封建主义对妇女儿童身心的压迫和摧残跟随一个旧时代变成了禁锢的锁链,锁住了女人的一生。可怜的外婆,在无言和无助中交付了自已的命运。

外婆纳的鞋垫

我的外婆15岁开始操持理家。外公倒也非常体贴心灵手巧的外婆,在两个人勤劳耕作的努力这下,日子过得知足,幸福。外婆17岁生下我的母亲,外婆先后共生养了8个孩子(5女3儿),孩子们给这个家增添了不少的幸福欢乐,却更多加重了生活的负担,但外公外婆任劳任怨,教养维艰,他们深信,等孩子们长大了全家人只要齐心合力,就一定能过上红红火火的好日子。外公在田地里、在织布机上穿梭着希望,外婆在她的大锅台上、她的针线里,煮绣着幸福。


1970年 10月 27日,突降灾难,外公因脑溢血不幸突然离世,留下了还未成年的子女和不满一岁的小女儿。外婆的天在一夜之间崩塌,没了肩膀,失去了顶梁柱。这年,外婆38岁。之后曾有乡亲劝说外婆把小女儿送人,减轻自已的负担,也有人劝说外婆丢下孩子们改嫁,外婆都严词拒绝。外婆把坚韧瞬间生固在悲痛的心中!从此后,每年的10月27日,外婆把外公的忌日作为自已的生日来惦念外公。这就是外婆的心灵!这就是外婆的精神!她把悲伤藏于她的心底,她把一个家凝聚在一起,也正是有这样的外婆,家才没有散掉!这就是外婆对外公和儿女深深的爱。

荷子和外婆

外婆开始在极度贫困中和自已的孩子们相依为命。每到青黄不接时,家里用的吃的,都是东家借西家帮,好在当时我的妈妈17岁了,开始在生产队做工,一起帮着外婆拉扯着弟弟妹妹们,一家人最艰苦的时候,外婆把家里仅存的食物分给孩子们保命,自已仅靠喝白开水维持了三天挺了过来。每当外婆看见别的孩子吃的饱穿的暧,外婆的心里像流血一样疼痛,她在想办法——想办法照料好自已的孩子们,她开始在生产队之外的时间做起了手工刺绣,这样便可以补贴家用,外婆还经常告诫孩子们说,“我们穿的破一点,补一补没什么,但衣服一定要干净,我们吃的差一点没什么,但一定不要攀比别人,金山银山若不是自已的就一定不能要,不能拿”。

祖祖辈辈的黄土地上,土地贫瘠却不乏文化底蕴,民间传统工艺代代相传,在旧社会,它是关中民间妇女日常生活的重要部分,更是贫困生活的一种慰藉。外婆为了能够吃饱穿暧的孩子们,做起的手工刺绣,一针一线,都是从外婆心底抽出的丝,细微明亮,色彩绚丽。在那个缺衣少穿,食不果腹的年代,我的外婆用坚韧的精神来抚养孩子,把坎坷和苦楚在夜晚的油灯下点亮,把对丈夫无限思念和对孩子们的爱绣进那些精美的荷包、方枕、裹肚、猫鞋虎帽等等精美的传统饰品中,让它们穿在孩子们脚上、戴在孩子们头上,在村头地尾跳跃欢动。外婆的手艺是极具典型的关中民俗工艺,绣工精湛,图腾充满了吉祥的寓意,充分展现了关中文化特色。这些手工艺品也在此后外婆生命的长河里熠熠生辉。外婆一生最为出色和骄傲的就是她创作的民间刺绣工艺,这些艺术品在跌宕命运中给了外婆生活的勇气和力量,也陪伴外婆度过了人生最煎熬的时光。外婆一生都没有离开过她手中的针针线线。

外婆做的老虎鞋

没有读过书的外婆把民间手工刺绣当做每日生活的一部分,她不懂艺术,艺术却在她的一双巧手中诞生,一并承载了我们许许多多家庭的天伦之乐;她不懂传承,传承却在她一双巧手中发扬,一并飘洋过海承载着中华古老的一脉文化。在外婆心里,她只知道她的针针线线,是儿孙们的穿穿戴戴,我的外婆更懂得生命里最美好的正是锦绣春秋、德艺双馨的艺术人生。

因为一双巧手和聪慧明德,村里的红白喜事,外婆都是乡亲们必请的务事好帮手,除了一些留传的民俗讲究通达知晓,更会把事事交办的井井有条,外婆深得乡亲们的爱戴和敬重。再后来,外婆一家随改革开放一路走来,舅舅、舅妈勤劳持家,日子也越来越好,儿孙们对外婆百般孝顺,已是四世同堂,外婆的晚年很幸福。


荷子和外婆

外婆的一生用严父的心态教育儿女们,敢于担当,诚恳负责;用慈母的仁爱感化儿女们,坚强博爱,善良慎独,她面对厄运和不幸坚强不屈,还有在七十几年的刺绣艺术上执着专一,无不让我敬佩。在我艺术追求的道路上,外婆总能给我启迪--人生只要有勇气,就能从低谷走向自已生命的高峰。我的外婆就是一种力量,我的外婆就是一种精神,这种力量和精神就是黑暗吞噬不了光明的心灵,困难阻挡不了坚毅的人生!在此,感恩苍天!愿我的外婆健康长寿!

2018年1月23日


作者简介:


荷子,1976年生,陕西富平人,民主促进会会员,陕西省诗词协会会员,陕西省文化传播协会会员,一个用奔跑的脚步丈量生命,用诗人的情怀抒写光阴的女子。

编辑:李跃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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