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崔旧增
四月、五月、六月……七月,终于来到万顷浩碧变幻莫测的大海!
大海以它扑鼻的冰爽和宏阔的气阵,一下子淹没了呆若礁石的我。啊,这是一个水的世界!我滞涩的目光含着惊惧,夸张的脸庞如同梵高的印象派画稿,踉跄的步伐充满着奔跑的张力。我以悬崖纵跳的果决,冲向一叠又一叠虚无又真实的波浪,迎击而不退缩,没入而不沉沦。它拍击我的肌肤,侵占我的眉脸,偷刺我的口鼻,以它独有的热情欢迎一个平原汉子驾临茫无涯际的黄海——日照!你高盐的方式我品尝了,不怕,我喜欢这咸腥的海带似的味儿,有点苦苦的涩。多少次日思夜盼,多少回魂牵梦绕,今天,终于与你践约于己亥年的夏七月。
赤脚卷起裤腿,在黄色的沙滩上,与涌来的波浪一次次亲密地接触,听它弹奏天地日月的和弦,听它魅惑无比的低音炮吼唱,乐而忘我,心格外地平静。大海是一切生物的摇篮,从单细胞开始,到演化成复杂的生命初期,都是在它的庇护中发展的。故而,在我们的体内,必有隐藏的生命密码,与大海链接、对应,能够回响,感受亲缘的吸引力,这莫非就是我来看海的内驱力?
如果内心里充满对诗与远方的渴望,那你必定有一个想去流浪的梦想。在这陌生的人群中,谁能懂我的幽怨呢,除了可以敞开心扉放纵倾诉的海之浪花!我慢慢打开久封的自己,又蹦又跳,又喊又叫,像个无邪的孩童,一任稀疏的青丝飘成不羁的苏绸丝带,平日里紧绷的五官恢复了松散的正常的秩序。我以为我与大海是平等的交换,扩展胸襟、疗养躯壳、吐出晦气、激发欲望……实际上我只是一个索取者,大海什么都不要,它博大的胸怀可容纳一切,况我一个小小的过客乎?
我足踏大海的胸骨,向着天空喊号子;我手掬大海的玉珠,向着大地降甘霖;我以为能降服扑上来的浪头,却被打得满脸开花。大海只以“呵呵”回应我的狂妄自大。伟岸挺拔一次,正气就会充电一次,而天地以正气为本源。人,在昏暗中摸索,不可以不伟岸,不可以不高洁,不可以不刚强。这一处仍坚守岗位的海礁,还是二十年前那几位吗?可曾记得我这个故友?登临礁石,以观沧海,有玉树临风、喜气洋洋者矣的感觉。而大海的彼岸依然遥远,更远处是海天一色,浑然一体。
不入大海,虚行一趟,同行的美女们嚷嚷着要乘船游玩。于是,我们包租快艇驶入了汹涌的波涛。那艇,行如利箭,左冲右突,刺破海水的墨蓝,划起一带白沫的水痕,不久就冲到了港口、渔场,陷入茫茫大海的包裹中。岸边的人们在蠕动,五颜六色的斑点,闪耀在晴好的阳光下。我们离岸很远了。海水对船的托举,始终如浮着的乒乓球粒,四周只有风和阳光。眼睛惊喜地张望,急急寻捕着什么,而浪起浪散,蓝色的水体下面深不可测。有脱离尘世的澄净,能够看到自己灵魂的逸出,羽化升仙到另一重境界。远处的大船如一颗红豌豆,偶尔反射一下阳光,渐渐消失于海平面。大海,我想吐露一切的秘密,我忏悔曾经的过错与矫饰……憋久的泉溪一旦找到出口,便会喷涌而出,挂出面壁而白的瀑布,美如诗画,灿若云霞。
我想,若有轮回,我的前世必为渔夫,时常梦见自己去大海里垂钓网捕、搏击风浪,那些关于大海的梦境让人迷惑沉思,莫非是有关海的文学作品、好莱坞电影看得太多了?日思夜梦,久思多梦,倒也是符合常理。我对海鲜有特别的偏好,不忌腥咸不畏苦,不怕酸辣不怕呛,酱油可以遮掩海腥,芥末可以排空鼻腔郁积的陈气,胡椒的麻辣足以逼出海产品的极致美味。
上岸来寻一个农家乐,点一桌子生猛海鲜,便立刻失去了免疫力;青岛三厂的鲜啤灌下,吐出一圈圈凉气,那叫一个过瘾。半醉不知归路,误入园林深处,有猛犬守门威吓,大伙儿急忙“百度”……
来源:大河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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