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衣:大山里的果实



大街小巷都是卖水果的,杏子橙黄圆滚,李子红润晶莹,桃则或是深红或是青黄,很是诱人。孩子嚷嚷着要吃,于是分别买了回家洗了装进盘子里,色彩鲜艳。



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却没有闻到一点果香,更没有一点食欲,我想起了我的家乡,和家乡大山赐予我们的丰厚果实。和现在的孩子比起来,我们那一代是多么的幸福,我们可以在漫山遍野里撒野,奔跑,呼喊,欢笑,我们在光洁的大石头上烤鱼烤青蛙吃螃蟹,骑在果树上尽情的尝尽各种大自然赐予我们的美味。



除了夏季的小河,大山也同样是孩子们的天堂,这个时候的家乡,到处充满的果香。老家的房后有好几棵李子树和一棵桃树,那是盖了新房后父亲带我和弟弟栽的,那个时候我和弟弟都上初中了,每周回去都到屋后去看看那几颗果树,期盼它们快些长大,不知不觉中,它们已经长的好粗好高了,而我们却远在他乡,有一年,母亲捎来好大一袋子红彤彤的李子,很是香甜。但是我最怀念的还是那棵早已经砍去的李子树,在没有盖房之前,屋后是一片竹林,竹林的边上是一排红果树,(就是做糖葫芦的山楂,我们方言叫红果)接着是一块斜坡空地,有几棵粗大的泡桐树,还有一棵李子树。本来是两棵李子树的,那一棵很少长李子,被我和弟弟彻底的忽略掉了。那棵李子树伴随着我们整个童年,春天的时候一树繁花,蜜蜂嗡嗡的飞舞,我和弟弟一点点的看着它的变化,从结出小小的青果开始,那一树的青涩果实像我们的孩子,我们每天放学第一件事就是跑到屋后去看一眼,看它们细微的变化,看它们一点点的长大,发亮,变黄,变红,我们总是从第一变红的李子开始,用长竹竿轻轻的敲下来,一直吃到通树的李子都熟透了,母亲全部摘下来分送给邻居们。



屋后的竹林里有一棵粗大的桑葚树,桑葚成熟的时候,村里的孩子一个个像猴子一样,在树枝上上跳下窜,吃的满嘴乌黑。那是我们最为愉快的时光,每天放学,我们就急不可待的钻进竹林,大大小小的孩子,相互帮助下爬上树,然后各占一方,负责一个枝头,像占山为王的土匪,盘踞在自己的地盘上。还有上不了树的,记得妹妹那时候最小,两三岁的样子,无论我们怎么上拽下推,也没法把她弄上树,即便是上来了,也只能坐在那个粗大的枝芽上不敢动弹,于是我们就折了满枝的桑葚递给她。尤其是黄昏的时候,太阳红红的倚在山边,头顶是湛蓝的天,白云像一团团柔软的棉絮轻轻的飞,微风吹过,竹林在我们的脚下一浪接着一浪的波动,温柔的滚动。常常我们都在树上忘了回家,房顶的炊烟冉冉升起的时候,太阳也就落下了,西边的天空一片通红,母亲喊着我们的乳名声也随即想起来,我们才一个个滑下树回家。母亲通常是一边舀饭,一边吩咐我和弟弟洗手洗脸,吃饭的时候难免又要唠叨,不能上高不能爬树,树下有竹茬等等。现在想想也真是后怕,都是七八岁的孩子,小的才三四岁,都爬到那么高高的大树上,下面是竹林,竹林里有高高低低尖尖的竹茬,一旦从树上掉下来,后果可想而知,我们是那么的幸运,又是那么的勇敢,现在想都不敢想,真不知道自己那个时候是怎么爬上去的。



最不容易的要算摘杏了,老家哪一块,很少有人自己家里有杏树,杏树都在对面的高坡上,树的大小各异,成熟的时间也不相同,近地方的那几棵树我们总能准确的掌握它们成熟的时间,到时候就去摘了。可远处的高坡上,春天开花时候记得位置总是不准确,我们总是要找好长时间,而且都是在茂密的树林里,没有路可走,我曾经带着两个弟弟用了半天时间爬过对面山的山顶,翻过去走了很远,才找到那棵杏树,那个地方我们就去了一次,却一直念念不忘那棵树。说是一棵树,其实是三棵,从根部齐齐的伸出了三根粗大的树干,每根都有脸盆那么粗,斜斜的伸出去,下面是陡峭的斜坡,一旦掉下去就滚到山脚下去了。可是那棵杏却长得非常的大,一个个比鸡蛋还大,红里透黄,在树叶里一个个探着脑袋,最终我和弟弟们,还是各自爬上一枝,都脱了鞋,小心翼翼,那天我们在树上都不敢大声说话,几乎是屏住呼吸,把摘下的杏一个个小心的装进口袋里,一趟趟的下来再爬上去,那天收获很多,傍晚回家的时候,弟弟把裤子脱下来,绑住裤脚,裤腿里装着满满的杏。但是那天晚上,我和弟弟挨骂了,父母狠狠的批评了我们,他们都知道那棵树,知道那棵树有多远,知道那棵树的危险性,很严肃的告诫我们以后再不许去了,吓得我和弟弟连连保证。那以后真的再没去过,可是那棵杏树经常在我和弟弟的谈论中,每当杏花开放的时候,我们就在想念那棵树,它一直一直都存在于我的脑海中,深深怀念。



大山赐予我们最丰盛的却要算野葡萄了,暑假的时候是五味子成熟的季节,那一串串娇艳欲滴的五味子,我们的方言叫牛奶子,形象生动。也是比较珍贵的药材,很多还没有成熟的时候就被人采回来了,蒸过之后晒干卖给商贩,很多人能收入一大笔。山里人都是善良的,都不会全部采完,总会给我们孩子留上一部分,暑假的时候去采摘那一串串红红的果实,不用清洗,直接放在嘴巴里,噼噼啪啪的下了肚,红色的汁液沾满嘴唇。秋天的时候,另一种野葡萄成熟了,这才是真正的野葡萄,比葡萄颗粒稍微小一点,深紫色,有些是黑色的,一串串,在黄叶中散发着诱人的光泽,这是生命力极其顽强的植物,几乎是漫山遍野到处都是,柿子树越来越少的时候,它们却越来越多,很大程度的抵消了我们对柿子的怀念。



野生的苹果在家乡却是很少见的,野桃很多,都是毛茸茸的那种,常常被我们摘了当石子扔的玩了。且不说竹笋、拳芽、蘑菇、麦萢、叉叉果、山楂、八月果、鸡爪梨、棠梨、杨桃、、、、、、家乡的大山里,每个季节里都蕴藏着赠送给人们的美味,那么无私,又那么自然那么真实,那里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还有那些天赐的美味!那儿有我挚爱的一切,有我牵挂的一切,更是儿时最美的羁绊。



这么多年,我不曾忘记它们,也不曾忘却那些快乐的时光,而且是多么多么的想念那些日子。是因为我人生的底色就是山的本色吧?我说我的个性里就有山的影子和山的秉性,不知道这句话我是不是给自己贴金了,我们都是大山的孩子,我们的大山像故乡人一样勤劳、率真,清晨捧着日出,给朝霞以亮丽;傍晚守侯日落,给晚霞以辉煌,生长出各种各样的果实,时时刻刻温暖着爱它的人们!



布衣:80后,陕西商洛人,一个没事看书的女子,温情的外表下,有一颗向上探索的心。

来源:晒丹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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