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600万年前，人类的祖先开始直立行走。从那时起，古人类，乃至最终的现代人，便把脚作为其与地面接触的唯一媒介。有证据表明，大约4万年前，出于自我保护和其他原因，一些人开始穿鞋。但是如果我们的脚底组织能够保证我们对脚下地面有更敏锐的感觉（称为触觉敏感度），那不是更好吗？

美国剑桥市哈佛大学Nicholas B. Holowka等人在6月27日出版的《自然》杂志上撰文指出，脚底厚厚的一层被称为老茧（胼胝）的皮肤就有这样的作用。研究人员通过对肯尼亚和美国经常穿鞋或赤脚的人的老茧组织厚度、硬度以及足部敏感性进行研究，最终得出了这一结论。

研究表明，老茧能保护光脚走路的人的足底，且不会影响其敏感度或步态。相比之下，足底有软垫的鞋子反而会降低敏感度，改变从足部传至关节的冲力。作者表示，底部较薄、较硬、没有软垫的鞋，如凉鞋或拖鞋，或能提供类似于老茧的保护和敏感度。

Holowka及其同事用超声波测量了老茧组织的厚度。他们报告说，通常赤脚的人的老茧比穿鞋的人的老茧厚约30%。可以假设，在其他条件相同的情况下，较厚的老茧能够比较薄的老茧提供更多的保护。但其他一切真的相同吗？为了找到问题的答案，作者使用一种叫做肖氏硬度计的设备对脚底的力学性能进行了量化。该工具通常用于制鞋工业，能够测量脚底对由该设备引起的压痕的阻力。研究结果表明，与通常穿鞋的人相比，赤脚者的皮肤要硬30%左右。这种更厚、更硬的皮肤大概就像鞋底一样保护着他们的双脚。

人的双脚非常敏感，既能产生愉悦的感觉，比如赤脚走在沙滩上，也能体验到踩在锋利岩石上的疼痛。这种敏感度非常有用，因为人体神经正是利用这些信息微调我们的姿势和步态，就像人类敏感的指尖使我们能够精确操纵物体一样。

作为支撑这种触觉敏感度的系统的一部分，人体皮肤中的各种机械刺激感受器能够感知压力等机械刺激。如果这些受体不能正常工作，就像在疾病或实验操作过程中发生的那样，人们的平衡感或步态就会出现问题。

Holowka及其同事使用一种叫做振动激励器的设备，评估了志愿者的两种机械刺激感受器——Meissner小体和Pacinian小体——的敏感度。这些感受器对高频率的压力刺激有反应（分别为5至50赫兹和100至300赫兹），这些压力刺激发生在走路和跑步时，尤其是脚着地的一刹那。Holowka和同事的发现可能出乎人们意料，因为你可能认为，一层厚厚的老茧会成为刺激传递的屏障，然而实际情况却是，习惯赤脚的人的机械刺激感受器的敏感度并不比通常穿鞋的人低。

赤脚行走造成的厚厚的老茧是我们正常的生理状况——经常赤脚行走的人在这方面几乎没有什么问题，正如人们在印度等国观察到的那样。习惯赤脚的人在大多数地面上行走时都没有疼痛感，而穿鞋的人在赤脚行走时会感到疼痛。当然，习惯赤脚走路的人可能有更高的创伤风险，因为鞋子能比老茧提供更好的保护。尽管如此，赤脚走路的人的脚可能比经常穿鞋的人的脚更健康，而且像拇囊炎和足弓塌陷这样的足部问题在赤脚的人身上很少见。

研究人员指出，习惯光脚走路的人足部会自然长出较厚的老茧，在他们遇到不平整或易滑倒的地面时能够提供保护。而现代鞋子也能提供类似保护，但会降低对触觉刺激的感知能力。

作者同时发现，相比较厚的老茧，鞋子会影响足部踩到地面时产生的冲击力，进而向关节输送更多能量。这种机械负荷的变化究竟会对骨骼产生哪些影响则有待进一步的研究和认知。

那么我们现在应该把鞋子收起来吗？也许不是。鞋子可以帮助有足部疾病的人，还可以提高运动成绩。在日常生活中，鞋子可以让我们的脚保持温暖，比老茧提供更多的保护。因此，人们应该穿什么样的鞋子或许是下一个更紧迫的问题。（赵熙熙）

相关论文信息：https://doi.org/10.1038/s41586-019-134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