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中的秦岭鳌山北南穿越1――泥巴裹满裤腿

雾锁鳌山,能见度大概有200米的样子,隔了一条公路,眼前的山峰大半截都笼罩在云雾里。

距黄柏塬23公里的鳌山入山口大牌子右侧,公路旁边,有一座在网上看过无数次的红顶小楼,楼前的空地上停着一辆大型铲车。

小楼门户紧锁,空无一人,楼前有一排荒废了的平房。左侧有座白色的亭子。四个泥巴裹满裤腿,汗水湿透衣背的人,从鳌山练驴坡上下到了公路上。公路拐弯处,有个小瀑布,清冽的溪水奔流而下,岸边竖立的大牌子介绍着鳌山的珍贵动植物,还有几座羚牛之类的雕塑。

路边停了几辆小车,一些路过的游人在休憩拍照。四个泥人来到溪流旁,放下背包,背包下肩的瞬间,感觉身体发飘,肩膀有一种按捺不住的要往上蹿升的趋势。

跳到溪流里,用手撩起冷冽的流水,冲洗掉登山鞋和裤腿上的污泥。我的冲锋裤腿的透气口忘了关上,一路上积攒的污泥已经把拉链都糊的满满的,冲洗了好半天,才勉强把拉链拉上,可以放心的掬水冲洗了。

雪套的质量不怎么样,穿过卡扣的织带自己从扣具里退出来了,在半路上因为绊脚,被我用小刀割断了,已经到了公路上,失去了它的最后价值,干脆就从裤腿上解开,毫不怜惜的扔到了垃圾堆上。冲净了鞋和裤腿的污泥,拿了杯子,到瀑布下边接了满满一瓶,大口痛饮。其他三个同伴也各自找地方清理。我的包里还有四个苹果,拿出来洗净,每人分了一个,尽情的享用。

同伴想换掉湿透的衣服,和我来到那排荒废了的房子前。房子的门板都不知去向了,一片破败景象,还有人把这里当做了WC,勉强可以下脚。我在冲锋裤里面套了条速干裤子,解开裤带,发现速干裤基本还算干爽,就不打算换了。上身穿的冲锋衣,里面套的抓绒衣略有些潮乎乎的感觉,还算可以,不至于失温,也不想换了,让风吹干就是了,反正天气也不明朗,没准还会下雨。小便的时候,发现尿色深黄,不敢大意,继续补水。

同伴们也收拾的差不多了,都站在白色亭子下吃东西休息。来了辆小车,车上下来三个人。司机带了顶军帽,穿着身略有些户外味道的休闲款军装。

另两个是一男一女,大约20几岁的样子,穿着休闲的很。男的穿着双类似骆驼的休闲款,有些登山鞋样子,却绝无登山鞋实质的鞋,女的穿着双洁净的小白鞋,鞋面和鞋底之间没有鞋帮,直接过渡。同伴和他们搭话,问他们去哪,一开始还以为他们就是路过,略微停留一下,却未料到那两个年轻人语出惊人:我们要穿越鳌太,就从23公里上山,今天打算走到拔仙台,游览大爷海,坐缆车下去。

我过来的晚点,先前的话没听到,听同伴复述后,下意思的看了一下手表,时间是下午3点不到。当地的日落时间比我们东北晚大约一个半小时,离天黑还有四个半小时的样子,这……,回想起一路艰难下撤的练驴坡,看着左手无名指内侧被登山杖磨破了皮,露出一小块鲜红色的地方,心想:这两个人要么是疯了,要么是太强,恐怕绝不是后者。这时另一个同伴也换好了衣服,回到凉亭下和大家会合,加入了聊天的队伍。这两个年轻人是对小情侣,来自南京,男的参加过一些当地的登山活动,强度不大,从来是跟着领队走,没有带过队,女的还是第一次来登山。我们四个大大的被雷到了,这样子都可以穿越鳌太啊,而且今天人家就要从23公里穿越到拔仙台,唉,真是令人汗颜啊!看来我辈真是太自大了,平时都觉得自己挺强的,却没有完成鳌太穿越,提前下撤了,跟人家比比,真是无地自容啊。

众人纷纷咂舌之余,不免在赞叹人家勇气的同时,都觉得该给他们降降温了,这要不是发高烧了,就是喝多了假酒,都说起胡话了。问了他们的装备,什么帐篷,防潮垫,睡袋,炉头气罐的倒是都有,大家对女孩的鞋表示担心的时候,女孩说她买了登山鞋,因为嫌太沉,寄存在旅馆了。当问到如何导航的时候,女孩说她的男友有GPS手表,而且还带了指南针,当问他们指南针如何使用的时候,却都是一头雾水,那女孩抓起男友的手腕,看他的手表,按了几下,也没说出个什么一二三来。当问到地图的时候,男的说那女孩看过一些帖子,把沿途的几个地名都记在纸上了。这时女孩问我们,山上有指示地名的标记没有。我们都蒙圈了,回忆这一路上,倒是看到不少驴友留下的路标,不过要是说到了什么地方,就会有个大牌子,上面写着地名,距下一地点有多远,这么重要的地标倒还真是一个都木有见到。问了他们如何解决饮水的问题,说是他们带了不少的水,而且还带了单兵净水器,而且还特意带了应对高反的药物,看来也是有备而来啊!他们包的车后备箱打开了,里面有个大约有50多升的背包,我过去拎了一下,原来以为会有点分量,所以略微用了些力气,却差点把腰都闪了,轻飘飘的,也就10来斤的样子。至此完全明白了,根本就是一对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情侣,突发奇想来挑战中国最艰苦穿越路线来了。

这时雾气愈发低沉,能见度也低了很多,亭子背后的山峰彻底看不到了。载他们来的司机这时也弄清了门道,开始规劝他们不要贸然登山了。我们也纷纷开口,给他们说明鳌太到底是怎么回事,以及我们过去这三天两夜里所经历的艰难困苦。男孩毕竟登过几次山,对山还有点概念,开始担忧起来。女孩却任凭众人如何评说,丝毫不为所动,说要只是想登山的话,他们家门口有的是山,这次就是要来挑战中国最强的穿越路线。我仔细回忆脑海中不多的关于南京的资料,貌似南京周边最高的山也就海拔不到500的样子,这也叫做山吗?我把小伙子叫过来,明确的告诉他:以你们的装备和能力,只能算是游客,鳌太不是一座游客能上去的山,你们现在明智的话,就包车回到汤峪,到那里上到太白山,那边是景区,到大爷海有住宿条件,上太白下太白,你们也没白来一趟,就是登太白,也得随时注意是否高反。小伙子也开始回头去规劝女孩,女孩看众人都不同意,躲到一边哭起来了,还是坚决要上山。这时又陆续的来了两辆车,车上下来几个人,大伙攀谈起来,了解了情况后,都加入了规劝女孩的队伍,那女孩还是态度坚决,一定要上山。我失去了耐心,告诉小伙子,你带她上山,走个几百米,等她的鞋糊满黄泥,也就不会再走下去了。小伙子去劝那个女孩,女孩不说走,也不说不走,躲到一边低头不语。雾气深重,湿度越来越大,小伙子体贴的给那女孩披上了件哥伦比亚的外套,比皮肤衣能厚那么一些。我低头看了看身上穿的,外表已经湿透,里面略有些潮乎乎的冲锋衣,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看众人纷纷规劝,女孩依然不为所动,小伙子又劝了会儿女孩,女孩终于答应空手跟着小伙子往山上走一段看看。两人携手跨过公路,绕过鳌山登山口牌子,顺着我们下来的小路往山上走去。剩下的众人纷纷评说,如今的年轻人真的是太任性了。我们等的每天唯一一趟到黄柏塬的大客还没来到,这时公路上过来三个骑行的驴友,和他们招手,他们看到我们都带着大包,驴友相见,分外亲切。我们问他们去哪里,他们说是要到黄柏塬住宿,明天一早去老县城。来之前,看攻略的时候,得知了老县城这个地方,还特意把坐标输入到了GPS里,想着可能的情况下要去老县城体验一下的,这下好办了。不过打听过后,才知道去老县城只能徒步,需要走10公里的山路,这对刚刚下撤的我们体力上是个不小的挑战,只能到黄柏塬再说了。

骑友们上路了,上山的那对小情侣这时也回来了,女孩的小白鞋上糊了些黄泥,据她自己说走的还不算吃力。众人都是菩萨心肠,还是继续劝说他们放弃登山。这时我们等的大客到了,我们也没有时间磨蹭了,错过这趟班车,就只能在路上拦车或是找地方露营了。和众人道别后,我们上了大客。这趟车是到二郎泉的,中途路过黄柏塬,车费17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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