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专家：赵序茅，兰州大学青年研究员

2003年——中国科学家最后一次救助放生一条白鲟

2009年——世界自然保护联盟（IUCN）将白鲟列入“极危”等级

2020年——IUCN宣布白鲟功能性灭绝

2022年——IUCN正式宣布白鲟灭绝

来源：@WWF世界自然基金会 危起伟供图

近日，被称为“中国淡水鱼之王”的白鲟被正式宣布灭绝。

早在1983年，国务院颁布的“关于严格保护珍贵稀有野生动物的通令”中已经将白鲟列为我国国家一类特有珍稀动物。在白鲟繁育技术还未被探索出的20世纪90年代，我们还可以捕捉到白鲟的幼鱼，当白鲟繁育技术成熟后，却再也捕捉不到了。

白鲟并没有等到人类技术进步到可以挽救自己的那一天。

白鲟灭绝受到了许多人的关注，同时也带来一些疑惑：自然界本身就有旧物种的灭绝和新物种的产生。假如没有旧物种灭绝，地球上的生态位可能早就没有了。那为什么白鲟的灭绝如此令人痛心呢？

首先，我们要清楚的是，物种的灭绝分为两种情况：

一种是自然状态下因无法适应环境或者与其他物种竞争导致灭绝。这是在自然状态下发生的事情，比如恐龙灭绝。在自然状态下旧物种的灭绝为新物种的生存腾出空间。假如没有恐龙的灭绝，也难以迎来哺乳动物的盛世。这种情况下，物种灭绝后会有新的物种弥补它的生态位，对整个生态系统影响不大。

但是，白鲟属于另一种情况，它是因为人类活动而灭绝的。也就是说白鲟在自然界本不该灭绝，是人类活动导致了灭绝。

白鲟

作为一种古老的鱼类，白鲟在地球上已存在上亿年之久。1991年，中国地质博物馆的卢立伍在辽宁凌源发现一件具有长吻部的鱼类化石，其特征与古白鲟相似，经鉴定属于白鲟科。这一发现说明白鲟在侏罗纪就已经出现。

来源：@人民日报

早在2000多年前，中国古人就对白鲟有所了解。《诗经》中记载 “有鱔有鲔，以享以祀”，其中的鲔就指白鲟。白鲟曾经广泛分布于中国长江的干支流中，如沱江、 岷江、嘉陵江、洞庭湖、鄱阳湖及钱塘江。民间曾经流传：“千斤腊子万斤象”，其中“象鱼”就是指的白鲟。不过现实情况下，还没有记录到万斤的白鲟。根据动物学家秉志记载20世纪五十年代有渔民在南京曾捕到7米长的白鲟，体重908千克，这是世界上淡水鱼类体长度的最高记录。

然而，近几十年来，随着人类修建大坝、过度捕捞、水污染等，破坏了白鲟的栖息地，使得其种群日趋减少。白鲟为中下层鱼类，分布在长江干流及一些水量较大的支流，幼鱼多在中下游至河口及附属水体觅食，性成熟后溯河产卵，其产卵场在金沙江下游的宜宾江段。每年的2～3月是白鲟的繁殖季，它们会上溯到长江上游产卵。白鲟的卵带粘性，沉到水里，1尾部30千克的雌鱼可以产下20万粒卵。

长江葛洲坝枢纽兴建后，中下游白鲟被大坝阻隔，不能上溯到上游繁殖。大坝刚截流后，大批白鲟和未成熟的个体被拦在坝下，使上游种群数量下降。但由于产卵场未破坏，坝上的亲鱼仍能繁殖生长。

来源：@WWF世界自然基金会

随后科学家发现长江葛洲坝截流后，在坝下又出现了1个白鲟产卵场，每年 6～7 月间，坝上的四川万县、湖北宜昌、湖南岳阳以及上海崇明等地江段出现大量白鲟幼鱼。不过，长江上的大坝不止葛洲坝，如果大坝过多会将白鲟的栖息地分割成一座座孤岛，这对其生存是极为不利的。

白鲟灭绝后没有物种补充，它的生态位会造成一系列连锁反应，导致和白鲟相关的20-30种物种的生存受到威胁。此外，白鲟在长江中的生态位类似于陆地的老虎都属于顶级掠食者，它们通过食物链的形势来维持生态平衡。

白鲟作为一种肉食性鱼类，以其他鱼类为食。1983 年，中国科学院水生生物研究所曾经解剖过1尾长354厘米、体重148千克的白鲟，在它的胃中，取出1尾3.7千克的青鱼和1尾4千克尾重的鲤鱼。白鲟的食性随季节和环境发生变化，在长江上游春夏季在以鲷鱼为主，秋冬季则以虾虎鱼和虾类为主。在长江下游江段白鲟则以鲚鱼为主和虾蟹类为主。

越是顶级掠食者越容易受到人类活动的干扰破坏，种群恢复极为困难。做个比喻，鲤鱼鲫鱼的种群恢复远比白鲟容易。这种不可逆的过程会导致长江水生生态系统失衡。

一个物种的灭绝令人心痛

同时也为我们敲响了警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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