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读 | 将一封封信件塞进邮筒里的幸福

一个春光明媚的午后,我收拾旧物,突然被一沓未寄出的明信片撩动了思绪。明信片是市图书馆为某个纪念日定制的,是之前去做文学讲座时图书馆赠我的,50张。而我,只寄出去了其中的一部分。

翻看着图案精美的明信片,不由想起了一些远方的朋友。一个想法倏然闪过:在这个寻常的日子,给朋友们寄张明信片,岂不是一件有意思的事?

然后,拿着写好的明信片,我走下楼。可是接连穿过几条街,也没找到一个邮筒。那些往日再熟悉不过的绿色邮筒,都躲到哪儿去了呢?

后来,好容易在一家邮局的门口找到一个邮筒,上面竟贴满了花花绿绿的小广告。走进邮局,我问一位年轻的女员工,她告诉我,那个邮筒其实每天都会打开的,只是信件少得可怜,有时仅有一两封信。

我扬起手中的一沓明信片,有点骄傲地宣告:“今天,我不会辜负邮筒的等待了。”

女员工莞尔一笑,说像我这样还对邮筒有浓郁情结的人,现在已经没几个了。

那一刻我真想告诉她,邮筒曾倾听过我太多的心跳,目睹过我太多的好时光,那些给报刊投寄稿件的日子里,有我那么多的憧憬、期待、激动、欣慰……

如今,看到城市里的邮筒越来越少,我心里不免有些伤感,虽说这几年很少写信,那种“见字如面”的温暖体验也久违了,可还是会情不自禁地想起“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的时光,以及将一封封信件塞进邮筒里的幸福情景。

有位坐在轮椅上的作家,讲过一个动人的故事:那天,他正要将厚厚的信封塞进邮筒,边上一位漂亮女孩指着自己手上那封信的地址,惊讶地问他:“您也给这个杂志投稿?”他们就这样相识了,而后相知、相爱、走入婚姻,岁月静好。追忆往事,作家如此慨叹:“我们的爱情,写作是红线,邮筒是媒人。”

2020年秋天,在北方一个安静的小镇上,我看到人声寥落的邮政所门前,那个漆皮斑驳的绿色邮筒,正寂寞地立在夕阳下。它形单影只的样子,像极了一位被遗忘的孤儿。

忽然,一位老人拎了水桶和抹布走到邮筒前,蹲下身旁若无人地擦拭起来,庄重而认真。他曾做过40年的乡村邮递员,现早已退休了。我问他:“很少有人用到的邮筒,还需要擦那么干净吗?”

老人回了一句:“这么多年,我对它有感情了。擦干净,看着心里舒坦。”他说“舒坦”两个字时,语气中有敬重,有自豪,有我能察觉的光阴静美。

老人说:寄信的人少了,邮筒被冷落了,这是时代的进步,很正常。但还有些公事商务信件是需要邮寄的,也不少人喜欢寄明信片、收集邮戳……邮筒还不会一下子彻底消失。

老人的话触动了我。就像记忆中的故乡纵已面目全非,再也回不去,我们对之深切的怀恋,却始终萦绕于心头。现在电脑、手机普及,网络通讯便捷,但手书依然存在,纸质信件的传递也不会轻易退出我们生活的舞台。

邮筒正渐渐地减少,而心灵与心灵亲近的渴望,依然真挚、强烈。

文:一叶知春,原标题:《邮筒正渐渐地减少》

来源:《品读》2022年第8期

责编:张初

校对:郭艳慧 孟雅斐(实习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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