荐读|又是一个秋

——“俺村.俺娘”系列之三十三

□ 李东红

昨天下班,郑州的大街上车水马龙,走在路边的林荫道上步行回家,突然,一片树叶落在了肩上,然后掉落在了地上,我捡起叶子,叶子青青,不知道为什么掉落了,也许是因为我刚好路过,叶子在等我吧。

哦,又是一年秋了。说起秋天,记忆颇多。

那是一个秋天,正在上高中的我周末回家,一进家门,我便大声喊道:“妈,我放学了。”

没有以往的应声,没有平时的那句“孩儿放学了,妈给你做饭去”。院子里寂寞无声,娘不在,姐和大嫂也不在,只有院子里东南角的那棵石榴树在,几个硕大的石榴挂在枝头。

正在纳闷之际,东院的妗子来到家里,“东红,恁妈晌午去地里给玉米施肥的时候晕倒了,恁姐和恁嫂子拉着她去医院了,恁妈知道你该放学了,怕家里没人你着急,让我在家等着你,给你做饭。”

来不及多想,我急忙骑着自行车赶往镇上的医院。

病床上,娘静静地输着液睡着了,头发有些凌乱,原本白皙的脸庞晒得有些黝黑,灰色上衣上布着几道汗渍。娘太累了。

见到我,姐拉着我走出了病房。姐说,这几天天很热,娘、大嫂和她给玉米施肥,玉米地里密不透风,加上娘一连劳累了几天,就晕倒在了玉米地里。医生说,娘是中暑了。

回到病房,娘醒了,“孩儿,你咋来了,妈没事儿的”,娘说着话,有些少气无力。

我坐在床边,用手拢着娘的头发,轻轻的,“妈,你别说话,好好歇一会儿吧。”

输完液后,医生开了一些药,说可以回家了。傍晚,我们用架子车拉着身体虚弱的娘回到了家。当时,我就暗下决心:等我考上大学参加工作,一定要把娘接走,不再让娘受苦受累了。

那也是一个秋天。

从郑州大学放暑假的假期里,我有时和娘一起下地干活。有天下午,我跟娘一起去棉花地里给棉花打叉,娘一边教我一边说:“棉花需要打叉,把多余的枝子打掉,棉花就会结多一些,产量就会提高,就能多卖钱。”

我跟着娘认真地学着,不一会儿便学会了。

“你不常干活,别累着了,走,坐河边歇会儿去”,大约过了1个多小时,娘说。

村北头的小河里,河水不多,清澈见底。坐在河边的树荫下,树上的知了不停地叫着,偶尔吹来一阵微风,顿觉一丝凉意。

“妈,为了供养我上学,你吃了不少苦。”

“庄稼人哪有不吃苦的,你好好上学就行了,有妈在呢”,娘说着,用搭在肩上的毛巾擦了一下脸。

“妈,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学习的,将来我养活你。”

娘回过头,看了我一眼,笑了。

这时,村里的老钢爷拿着两个从他地里种的甜瓜走过来,“东红,俺自家种的,你尝尝。”

我赶紧跑过去接过来,去小河里洗了洗。老钢爷走了,我和娘坐在河边吃着瓜,说着话。清清的河水里,留下了母子俩像秋天一样清澈的身影。

那同样是一个秋天。

我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后,就把娘从村里接到城市里,跟我一起生活,每天娘陪着我,我陪着娘,生活虽然平凡,但却幸福快乐。可在前些年,娘得了重病,在5年前那个冰冷的春天离开了这个世界。

5年前的那个秋天,我回到了村里,那是娘走后的第一个秋天。

一进院子,我如往常一样,习惯性的大声喊到:“妈,我回来了。”院子里没有回声,有的只是飘零的落叶和丛生的杂草,院子里的秋天显得那么凄凉。此时,我方才猛醒:娘,真的已经不在了。一个人呆坐在院子里,满眼都是娘的身影和往日的时光。

“知道你想咱妈了,去坟上看看吧”,家在一个村子里的姐过来说。

吃过姐做的午饭,我去了村子南头的田野,那是娘长眠的地方,一阵风儿吹过,摇曳着田野里的那棵蒲公英。

如今,又是一个秋,心里早已没有了悲凉,有的只是珍藏着的记忆时光。愿秋天的风,吹走尘世间所有的忧伤,愿秋天的阳光洒满每个人的心房!

【作者简介:李东红,河南扶沟县人,毕业于郑州大学新闻系,曾历任《河南日报》编辑、记者,新闻特稿部副主任,新媒体部副主任。现任《河南法制报》总编辑。曾出版《想去看雨》《反贪在行动》《我是警察》《生命的追问》《写给母亲的52封信》等5部长篇小说和散文集。其中《生命的追问》获河南省“五个一工程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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