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阳新闻网讯 通讯员成俊峰 记者祝敏报道 谈及自己与诗歌的故事,赵汗青说,她直到本科快毕业时几乎都坚信自己一定不会成为一个“很会写诗”的人——尽管已经热爱并从事文学多年,但她一直对诗歌尤其是现代诗这一形式充满敬畏,认为这是一种语言的巅峰、创造力的极致。而她真正开始“正经”写作现代诗并发现自己似乎有点这方面的天分,还要从大学时选修了一门“诗歌写作”课说起。

“有个很流行的说法:北京大学是中国新诗的‘母校’,那北大中文系可能算是其中最深厚的一个‘摇篮’。”从本科起便就读于北大中文系的赵汗青觉得自己选择了一条看起来最“正统”,也并没什么“想象力”的文学道路——学业、未来职业和她的写作爱好重合颇大,且常互为补益。“我们‘诗歌写作’课的授课老师是诗人臧棣,这门课在北大开了二十多年,影响了很多优秀的青年诗人。作业之一是要每周写一首诗,这样的话没多久就练熟了。”
和很多中学时便长于诗艺的年轻诗人不同,赵汗青“正式”开始写诗时,已经系统地学过一遍文学史和各类理论知识,这使她的写作一开始便有着很强烈的“自觉”意识。“对自己应该读什么作品、向哪位诗人的哪方面学习心中比较有数,也会经常使用批评者的眼光来斟酌自己的作品。”赵汗青说,她认为诗歌是最精细的一种“语言的龙吟料理”,看起来最自然天成的作品背后往往是更辛苦、缜密的人工雕琢。文字是无声无色无味的,但它的排布、调遣往往要把各类感官与感受力都调动进去。“我经常会在两三行诗里考虑很多问题,比如前面的意象太浓稠了,那么这里的语言就要疏淡、轻盈起来,把气息拎一拎。或者整首诗都是淡青色的,那么有些过于缤纷、冶艳的词就要小心着用。”
说到这,赵汗青表示她十分感谢诗人姜涛在北大的诗歌课:“姜涛老师是一位十分聪敏、精准的批评家,他让我彻底发现现代诗这个最朦胧、看似不可解的艺术形式,其实也是非常能够析之以理、剖之以法的。”她印象很深的一件事,是她有一首写猫的诗——这首诗是很信笔由心的,并无很细致的谋篇,而姜涛在课上说这整首诗“像猫的皮毛一样蓬蓬松松的”。“写猫的语言要蓬松,写小狗的语言要蹦跳,写树的语言要婆娑……这些意识最初可能只是模糊地浸透在我自己的语感里,但通过批评家的教导,我学会了如何把它们转化为一种明晰的诗歌意识。”赵汗青表示,诸如此类文学专业或者“诗学”上的学习,让她可以更好地在写诗时宅情以智、位言以理。
至于自己和诗歌更深远的渊源,赵汗青说,她对现代诗人最早的印象和想象,来源于初一时看了法国诗人兰波传记片《心之全蚀》,此后便买了各种的兰波诗集枕藉摩挲,一首首地背,那种耀目恣肆的人格给了刚进入青春期的她精神启蒙般的无形影响。但在文学资源上,她所汲取的主要还是古典诗词。中学时,她经常埋头阅读古诗词,以逃避繁重无趣的课业,其中她最偏爱的是宋词和清词,很多作品都是在无意识间熟谙于心,并化作了语感的一部分。“比如我编青春诗会要出版的诗集时,有一辑我想全部收录写文学历史人物的诗,这辑取什么名字好呢?当时我脑子里突然跳出三个字:思往事。我愣了一下,不知道这三个字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大脑里。随后我想起来这来自清人朱彝尊的词:‘思往事,渡江干,青蛾低映越山看’。”赵汗青说,很多朋友评价她的诗有一种清丽纤秾的“古风”,可能这种风格便源于从小的阅读经验。
说到来衡阳参加青春诗会,赵汗青表示自己以前来过湖南,但并未到过衡阳,对衡阳最深刻的印象是那句家喻户晓的古诗词“衡阳雁去无留意”。也因此,衡阳成为了她心中一座很有底蕴和诗意的城市。赵汗青说,今年是她第一次投稿青春诗会——因为写诗的时间不长,今年差不多才写出能凑够一本诗集的量。能入选她感觉运气很好,但也不是很意外。她对此次诗会最大的期待是可以出版一本自己的诗集,这也是她以书为单位的“处女作”。而她也非常期待与众多新知旧友在衡阳的欢聚,期待这场充满欢乐和文化气息的夏日诗歌之旅。
赵汗青的诗:
亚热带生活
如果世上真有亚热带,那一定也会有一种
亚爱情,来让每一种气息成双。同样的
也会有亚春天,来命名五月无名分的夏意
年过二十,我浑身上下都是北方
只有北方。比如辽阔的肺,高的骨头和瘦的心
所以我很需要一段亚热带
来开启我的亚人生:凌晨三点,睡醒
吃晚饭。夜市依然如火是人世的第一重温暖
要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去烧烤摊,招惹
油烟护发素。带着成串的牛羊还有海洋生物
回床上,铺开宴席。摸到头发一半温热
一半沁凉,过渡成一片乌黑的夕阳
床脚下有收摊前打折的荔枝,和香精兑好的果茶
飞吻着床单的心脾。想起一生有过的
最小单位同居,是他每天清晨
从窗外温暖的晾衣杆上,摘下几件女式内衣
淡漠而优雅,熟悉得
像果农从夏天的果园里
摘下今天的水蜜桃。负距离情谊也不过是
桃子与我口舌的关系,并不比涌进短袖的风
更亲密。怀抱着刚拆开的书,觅不精神的食粮
朱朱、洛尔迦、特朗斯特罗姆……
在烟雾甜美的锅前翻到杂志里
朋友的诗,文词如锅盖下的水珠
甜得结构缜密。想起他光着上身突然说
“改天请你吃椰子鸡好么?”不管什么时候
今天,一定不是改天。这柔嫩的鸟类
从亚热带白嫩的甜里
出浴了。在亚热带的生活好像总是
关于吃的:血红的肉在水里烫出灰色
精致的粤菜,杯子向碟子彩云追月
她搭建的时空冷而甜,切角蛋糕孤零零地
在瓷器里发愣,藏不住青提或芋泥的秘密
可我吃东西只用过胃,从未用过嘴唇
很久之后我才发现,寂寞多么接近于贞洁
而我出轨了,出轨向了更炽热的纬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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