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实现“种牙自由”又进一步。

近日，国家医保局发布《关于开展口腔种植医疗服务收费和耗材价格专项治理的通知（征求意见稿）》（以下简称《意见稿》），明确组织实施种植体集中带量采购，广泛发动各级各类医疗机构参与集采并准确报量。

天下苦种植牙久矣。种植牙为何这么贵？种植牙耗材集采难在哪？种植牙耗材集采能降多少？告别“天价种牙”除了集采还能做什么？中国城市报记者近日进行了相关梳理和采访。

北京市某牙科专科医院。越玥摄

种植牙贵在哪儿

“种牙最痛的环节是买单”“种口牙相当于买辆宝马车”“一口牙顶县城一套房”……提起种植牙,很多人第一反应就是“贵”。

事实情况到底如何？记者走访北京市多家民营口腔机构了解到，目前种植牙费用多以“套餐”价格出现，套餐多包括挂号、口腔健康档案、检查、种植（包括种植体、基台、牙冠）、口腔健康指导等项目。

此外，套餐类别多以种植体品牌进行区分，大致可分为三种：韩国种植体品牌套餐，价格通常在5000元至7000元之间；美国种植体品牌套餐，价格通常也在5000元至7000元之间；瑞士种植体品牌套餐，价格通常在1万元以上。

除套餐费用外，患者是否需要另付其他费用？多家民营口腔机构的工作人员向记者表示，套餐费用基本等于种植牙所有费用，它包括了手术等医疗服务费用。

海南博鳌医疗科技有限公司总经理邓之东在接受中国城市报记者采访时表示，种植牙费用一般由种植体耗材费用、诊疗服务费用和运营管理均摊三部分构成，具体构成包括种植体、基台、牙冠、诊疗、手术、调修、营销和运营管理成本均摊等，其中耗材费用占比约为25%。

而太平洋证券此前研究称，在种植牙手术的费用构成中，核心材料种植体、基台等耗材的费用占比达到75%，剩下手术总费用的25%则为治疗费。

对此，医药战略营销专家史立臣在接受中国城市报记者采访时表示，事实上，很多医疗机构的种植牙项目是一口价，具体哪个部分到底占比多少很难说得清。

“种1颗牙被医院收费近万元，患者往往认为近万元的费用主要是因为耗材，实际并非如此，医疗机构把医疗服务、医院运营管理费用等也都折合到里面了。”史立臣说。

集采后价格有望降多少

不过，种植牙耗材集采，仍是实现“种牙自由”的关键一步。集采能在多大程度上助力大众实现“种牙自由”？近年来，高值医用耗材国家集采数据可提供答案参考。

先看心脏支架，经过国家高值医用耗材集中带量采购，冠脉支架迎来“百元时代”，价格从均价1.3万元左右下降至700元左右，平均降幅达93%。

再看人工关节，经过国家高值医用耗材集中带量采购，初次置换人工髋关节平均价格从3.5万元下降至7000元左右，初次置换人工膝关节平均价格从3.2万元下降至5000元左右，平均降价82%。

通过耗材集采，种植牙是否像心脏支架、人口关节一样实现大降价？

邓之东预测，国家积极推动种植牙耗材集采，着手解决“种牙贵”问题，后续将不仅会通过统一集采对种植体进行“灵魂砍价”，还会进一步规范种牙医疗服务收费，同步推进、双管齐下，以期达到标本兼治，有效解决种牙贵难题，集采降价幅度有望达到90%，单颗种植牙价格有望控制在3000元以内。

不过，也有专家对种植牙集采带来的价格降幅持谨慎乐观态度。中华口腔医学会民营分会副主委、青岛聿明口腔医疗机构院长王聿明认为，种植牙耗材集采带来的降幅将更为温和。以韩国产的种植体为例，其市场价在6000元到9000元不等，通过集采降价幅度达到50%就已经非常可观了。

与此同时，王聿明在接受中国城市报记者采访时提醒，集采将降低种植牙门槛，这意味着更多的患者选择种植牙，此时医疗机构需要格外注意种植牙适应症和禁忌症。同时，一些种植体生产厂商或跑步“入场”，其种植体产品机械性能和生物学性能有待临床有效验证。

种植牙集采难在何处

自2021年底四川牵头山西、宁夏成立种植牙集采联盟，如今已经有30省入盟。每一则种植牙集采的消息都牵动着大众的神经。

种植牙集采难在何处？在受访专家看来，常规带量采购以公立医院用量作为降价筹码，但在牙科领域，种植牙耗材对于公立医院的依赖程度较低。

邓之东分析，我国口腔医疗市场，民营口腔医疗机构占比较大，占市场总额约2/3。民营口腔医疗机构认为相关耗材集采会使其利润降低，参与集采的积极性普遍不高。

医药战略营销专家史立臣也向记者表达了相似的观点：“在所有公立医院中包括三甲医院，牙科科室多被视为边缘科室而不受重视，这也使得牙科科室大部分都在民营口腔医疗机构，这些医疗机构参与集采的积极性普遍不高，自然也不愿意报量。公立医院市场份额不大，其报量意义也不大。”

智研咨询数据显示，2020年年底，我国口腔专科医院总数为940家，其中公立口腔专科医院为160家，民营口腔专科医院数为780家，民营在口腔医院总数中占比达到83%。这种情况下，民营医疗机构参与集采的重要性愈发凸显。

记者注意到，《意见稿》明确，原则上各统筹地区参加本次集采的医疗机构数（含民营）占开展种植牙服务医疗机构的比例应达40%以上，或本区域报送需求总量占上年度实际使用总量的比例达50%以上。

《意见稿》要求，各地对辖区内具备种植牙服务能力的医疗机构进行广泛动员，组织公立医疗机构（含军队医疗机构）全部参加种植牙耗材集中采购，全力动员民营医疗机构参加。

此外，近段时间以来，多省密集调查种植牙费用，并“点名”民营医疗机构参与。8月5日，湖南省邵阳市医保局发布公告称，按照省医保局的要求，市内各级各类医疗机构需统一上报种植牙治疗全流程的费用。民营医疗机构也需要参与，确保调查能够覆盖全部市场。

除了集采还能做什么

在邓之东看来，目前，我国有3亿以上中老年群体面临“老掉牙”难题，国家医保统一集采、统购统销更加适宜，有利于基本问题得到普遍解决。有条件的省还可以通过省际联盟形式联合招标集采，作为一种有益补充，与国家统一集采相得益彰。

此外，邓之东认为，种植牙国产替代也是一条降低就医负担的有效路径，目前国内市场主流种植牙品牌为国外垄断，价格高昂，国产品牌则具有价格优惠、性价比高等优点，具有竞争优势，纳入集采后能够更物美价廉，得到更广泛地应用，缓解种牙负担，成为市场主流。

国海证券调研显示，口腔医院采购种植体的进货价中，一颗种植牙国产品牌约400元至600元，韩国品牌约500元至800元，欧美品牌约1600元至3000元。目前，国内种植体市场整体以韩系和欧美系品牌为主，市场份额占比超过90%。

对于如何破解“天价种牙”难题，史立臣建议，把整个种植牙治疗过程进行“打包”处理，这跟目前“按病种付费”的思路一致，将药品、检查、服务、治疗甚至手术全部包括在一起，价格才能下来，单纯牙科耗材集采意义不大。通过“打包”，公立医院价格降下来了，患者将更偏向去公立医院，民营医院也会被迫降价。

除了种植牙集采，解决缺牙问题更应该提高口腔保健意识。多位受访专家提醒，虽然近年来，我国有口腔问题的患者的就医意识有所提升，但从整体来看，其对口腔的重视保护程度还是非常欠缺的，能遵医嘱认真进行口腔护理的患者不多。

■中国城市报记者：邢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