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秋北漂纪事》系列专题·如此执着为哪般

巴秋,本名洪东兵,1947年生于江苏泰州。著名画家、书法家、作家,现为荣宝斋画院特聘教授,厦门巴秋美术馆名誉馆长、泰州巴秋美术馆名誉馆长、江苏省国画院江苏省书法研究院特聘书法家。画作多次在国内外展出,被众多机构及藏家收藏,多次在香港保利、香港嘉德、北京保利拍卖、北京嘉德拍卖、英国邦瀚斯拍卖,出版个人画册《心象物语》《师古图今.中国画名家档案 巴秋.卷》《造化情缘——巴秋中国画作品集》,个人散文集《荷戟楼纪事》,中篇小说集《水荡是面镜子》。

巴秋 作品《清供图》

如此执着为哪般


女人拧着劲儿干件事儿,往往比男的还拧,五头牛都拉不回。以往这叫执着,现在叫任性。任性,不就是指耍小性子么?我们家的那位年青时,能为芝麻大的小事儿,憋气将门反锁了。你若不陪礼道歉,她能三天不吃不喝不出来。结果可想而知。

后来,涉世深了,年纪大了,这股叫任性的劲儿她还有么?

那一年盛夏的当午,我俩驱车去郊外乡间。日头热得能将头皮烤出油来。猛地,她将车刹住。指着路边河塘,欣喜异常:看,荷花!果然,眼前右侧路旁,几百米长的河塘,浓绿的荷叶将河塘挤得满满的。瘦劲的茎干从中将花朵托出来,让人欣赏到她艳艳的颜面。

我想搜集画荷资料,看到这儿有一大片荷塘,当然开心,便下车用相机拍摄。谁想她比我还兴奋,劲头比我还足。天太热了。开头她还打着伞,后来伞也顾不上了,甚至连鞋也脱了,光着脚在河塘边奔来奔去,为我寻找中看的荷叶、荷花。她建议我采摘一些硕大的荷叶,带回去写生。为了不让荷叶枯了,她特地将车的空调制冷开到最大,将荷叶在车后座上塞得满满的,自己却被晒得满脸通红,忙得汗流浃背。那样子,比我这作画的人还上心。

巴秋 作品《 菖蒲清供图 》

那年冬天,快过年了。我在北京高碑店画了一组扇面,让老圃指点。老圃很肯定,说我给你们写序,赶紧印本小册子。我说快过年了,哪来得及。他说趁热打铁才行。没钱从我这儿拿。我还犹豫。老婆说,老师都这么说了,还要忙着给你写序,你还不赶紧干,搞好了回家过年。

于是,我俩为这本小册子忙开了。

当天下午,先开车将作品拿到宋庄去裱。裱好了,天也黑了。再开车赶到中央美院花家地附近,让摄影师马老师拍摄资料。虽近年关,又是晚间,马老师人热心负责,及时为我们精心拍摄好资料。她又连夜将资料传给设计师,连夜设计。次日,老婆又在电脑上一个字一个字敲好老圃写出的序。老圃连夜修改、审核好设计。又一日,她与印刷厂老总谈妥有关印刷事宜,又马不停蹄开车赶至印刷厂,选纸,调色,试印,连夜在车间陪着工人印刷,防止出纰漏。不能怪呀,工人也要回家过年,心散了会影响印刷质量。直到凌晨,方才返回画院。已睡觉的画院传达懒得开门,我俩只好攀过栅门回宿舍。水没喝一口,赶紧睡了。为出这本小画册,她几乎三天三夜没合眼,还要开车赶来赶去。实在疲惫极了,就在路边停下车,闭眼眯会儿,振作精神再开。但她毫无怨言。

巴秋 作品《 浮生日闲 》

去年8月,我俩利用一天时间,在黄山附近搜集徽派建筑资料。上午在宏村景点走街窜巷忙活半天。午饭后,又赶至西递景点。刚进村就下雨。我俩以为雨小,就撑起伞进村拍摄。谁想雨越下越大,后来雨简直如瓢泼。我俩不管不顾,在无遮无挡的街巷中,冒雨不停地拍摄。为了让伞护住平板与相机不被雨淋,两人衣衫全都湿透了。有时我正专注地拍摄,偶尔一回首,见她在拍我,我俩相视一笑,一切情思全在其中了。待拍摄完了,将出村时,雨也停了。老天爷,你是有意捉弄我们么?不,你是给了我俩难得的精神洗灈的机缘!

去年有一晚,我俩开车去老圃家。回来时恰逢大雨倾盆,路面积水过膝。假如车一停下,就可能熄火,后果将不堪设想。我都有些提心吊胆,她却全神贯注地开着车,终于冲破雨帘......

我北漂已逾十年,她一直伴我身边。如此不止一次的风霜雨雪经历,磨砺并丰富了我俩的晚年人生。有一日凌晨,从印刷厂回来,她将车开到长安街时,天安门已开始升旗仪式了。我说,我俩有这特殊的人生经历,值了。她边开车边笑着点头:懂。

是的,任性或执着也许是女人的某种天性。惟其对社会或个人有所裨益,也就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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