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儿时稚嫩的童声,至今在回忆中桃花源的上空飘荡。记忆中的那抹粉色,被微风夹杂,带到了曾经空旷的原野。
夏日炎炎,母亲骑着小电动车带我兜风,车驰过崎岖的路面,路上的瑕疵在飞速行驶下与旁边的灰色紧紧融为一体。眼睛正想捕捉路面坑洼的白点,母亲的话语让我不禁抬起了头:“你看,以前我们的家就在这儿,还记得吗?”熟悉的地铁四号线站牌迅速映入眼帘,进入地下的凉爽仿佛已扩散至全身。“当然记得。”我回答。“那你想那儿吗?”“想。”这个回答不仅使前面的母亲发出惊讶的声音,连我自己也吃了一惊。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问了自己:你在想曾经的什么呢?地上破败不堪的杂草、楼梯旁应接不暇的广告、外面没有视野的窗户好像都不是问题的正确答案。慢慢地,这个问题在兜风的快乐中被暂时遗忘封存。好像从那时起,怀念的种子被这个问题孕育,埋藏在了心底。
问题的答案浮现于升入初一的那年冬天。下了公交车,寒冷刺骨的冬风顷刻袭来,任性地跟行人较着劲,放肆地奔跑。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被握着锐利刀剑的风划了一刀又一刀。我只好深深低下头,看着自己时快时慢的步伐来减少寒冷在我脑海中的分量。
我冲进小区,迫不及待地想进入大楼避风,却突然被眼前的景象惊到,停下脚步:深棕色甚至有些发黑的树枝在没有桃花的伴随时显得那么干枯瘦小,狂风中似乎可以听到它们的哀嚎声,脚下枯枝败叶在风的席卷下跳起了滑稽的舞曲,渺小的尘埃不知被吹散到了何方。
桃树落魄成了这个样子!一股莫名的怒火和凄凉同时涌上心头。我紧紧拉着书包往前走,前面的玻璃门隐隐约约被打开,有人已经推开门走了进去,我急忙跑上前。那个人好像听见了拉杆书包与地面摩擦的“隆隆声”,转身,用身体死死抵住门,站在了温暖与寒冷的交界线上。直到我踏进门的那一刻,那个人才放松了身体,把门交给我。
“谢谢。”我用极小的声音说了出来。那个人转身,也害羞地回应了一句:“没关系。”她也许是初中生,留着低低的马尾,耳朵被寒风袭击得有些红了。她转身看向我的那刻,我仿佛看到她的眸子里映着的,是三月时外面桃花盛开的情景。那时问题的答案呼之欲出,脑中浮现的,是一张张曾经被陌生人给予过温暖的图片。原来我怀念的,是弥足珍贵的、少有的温暖。

“如果外面的桃花盛开就好了,一定很美。”不知哪来的勇气,我突然对她说了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冬天也会有冬天的美丽,正是因为桃花盛开不是永恒,所以更值得去珍惜,更容易留在回忆里。”她看着电梯的红色数字静静说道。我看着她的侧颜,突然发觉,正是因为温暖并不是时时刻刻都在,得到时才会觉得更幸福。即便那个地方再破败,但它给了我温暖的回忆,便是我心中亘古不变的桃花源。
桃花香气洒遍原野,跟随着微风,她被带入了新的世界,继续氤氲着每个角落。
在这个不寻常的冬天,我遇见了另一个桃花源。
(作者系北京市三帆中学学生,指导教师/ 王 迪)
来源:《语文报·八年级版》
| 留言与评论(共有 0 条评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