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村.俺娘”系列之三十九

□ 李东红

在俺老家的屋檐下，有两个燕子窝，一个在堂屋的屋檐下，一个在大门的屋檐下。

“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今年最后一次见到燕子，还是在春天。那天早上起床推开门后，见五、六只燕子欢快地叫着，轻盈地在院子里飞舞，一会儿落在院子里的海棠树上，一会儿飞回屋檐下的窝里，像一群嬉闹的孩子。

这几次回老家，没有看见燕子，不知道它们去了哪里，心里不免有点失落，几次站在空空的燕子窝下，久久凝望着。

真的想念它们。

记得小时候，俺家就有一个燕子窝，那个时候，俺家的房屋很破旧，但燕子并没有嫌弃，在堂屋的横梁一角筑起了巢。娘怕小孩子调皮捣燕子窝，特意几次嘱咐我，那是燕子的家，千万别破坏它。

春天，两只燕子每天在外面和屋子里飞来飞去，晚上，它们安静地在自己的窝里休息。娘时不时在院子里和屋子里撒些食物让燕子吃，我们和燕子相安和谐，像一家人一样，悠然地生活着。

后来，天气渐冷，不见了燕子，我问娘燕子去哪儿了，娘说：“天冷了，燕子去南方的家了，等天暖和了，它们就回来了。”

从那天起，我就经常看着燕子窝，等着燕子归来。

燕子筑巢，是从外面衔些湿泥，一点一点地堆在一起，时而加点干草，算是加固巢穴。垒好窝后，燕子会在下面铺点干草，这样，舒适的家就算安好了。

有一天，一个平时有些调皮的玩伴不知道在哪里捣了一个燕子窝，还拿着来家里找我玩，娘看到后有些生气，就狠狠吵了他。娘说的大意就是，万物都有灵性，燕子就像一个天使，根本不应该破坏它们的家，而且，燕子一旦受到伤害，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后来，出外上学、参加工作，在喧嚣的城市里生活，很少回村，就很少见到燕子和燕子窝了。

再见到燕子和燕子窝，是在两年前。

娘去世后，为了实现娘的心愿，我们姊妹几个就把老家的旧宅翻修了一下，房屋翻修后，不知道何时，燕子又回来了。

“去岁辞巢别近邻，今来空讶草堂新。花开对语应相问，不是村中旧主人”。

那天回到家里，大姐高兴地对我说：“咱家大门下有个燕子窝，我也不知道啥时候垒的。”

你急忙走过去，大门屋檐下的一角，一个崭新的、完完整整的燕子窝。顿然，喜悦。

中午，在外玩了一上午的两只燕子飞了回来，一会儿在屋檐下张望，一会儿在窝里休息，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外面，仿佛在提防着什么。

一周后的深夜，回到家里刚打开大门，我就听到了“叽叽喳喳”的声音，抬头一看，燕子窝里有4个燕子宝宝在张着嘴不停地叫着，也许是家里住不下，燕子爸爸和燕子妈妈在旁边的屋檐下蹲着，守护着自己的孩子。

乡村的夜，很静，我生怕惊扰他们，蹑手蹑脚地进了家门。

第二天一大早，当我再去看望它们的时候，只见燕子爸爸和燕子妈妈正在嘴对嘴给宝宝喂东西 ，那种场景，就像人的父母对待自己的孩子。无言的爱，撞击着我的心灵。

如今，已是秋天，前几天回家，燕子还没有回来，我想 它们也许正在温暖的南方，享受着明媚的阳光。但我相信，再过不久，等到院子里春暖花开的时候，它们一定会归来。

因为，这个不大的农家小院，也是它们的家！

【作者简介：李东红，河南扶沟县人，毕业于郑州大学新闻系，曾历任《河南日报》编辑、记者，新闻特稿部副主任，新媒体部副主任。现任《河南法制报》总编辑。曾出版《想去看雨》《反贪在行动》《我是警察》《生命的追问》《写给母亲的52封信》等5部长篇小说和散文集。其中《生命的追问》获河南省“五个一工程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