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村.俺娘”系列之四十一

□ 李东红

前几天，做了一个梦。梦里，我回到了村头的那片田野。田野里，麦穗在微风中摇曳，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淡淡的清香。偶有鸟儿飞过，在蓝天中翱翔。

上周末，回到了村里，车到村头，我便迫不及待地下车，走在玉米地里的小路上。小路两旁，玉米棵比我都高，长长的玉米杆上，长着长长的玉米棒子，剥开一个玉米棒，圆圆的玉米籽已经有点金黄。整个田野的上空，弥漫着一种甜甜的味道。

走出玉米地，对面是村里的化哥种的甜瓜和辣椒。甜瓜已经卖完，唯有红红的小辣椒挂在枝头，远远望去，一片火红。

“昼出耘田夜绩麻，村庄儿女各当家。童孙未解供耕织，也傍桑阴学种瓜。”宋朝诗人范成大笔下的农家和田野，始终透着一种特有的美好。

说不清楚什么原因，我对田野有着一种倔强的喜欢，每次回村里都特别喜欢到田野里走走，在田野里奔跑，像个孩子。在田野里，冬天，看麦子在寒风中发芽；春天，观遍地油菜花开；夏天，闻瓜果飘香的味道；秋天，听玉米拔节的声音……

在田野里，那种热爱，那种快乐，发自心底。

其实，村头的那片田野，早已注定长在了我的心底。

记得那年高考结束，正值收麦，田野里到处都是成熟的麦子。中午，回到家里，娘正在地里弯着腰用镰刀收麦子，田野里热浪袭人，汗水已湿透了娘的衣背，娘的脸上挂满了汗珠。我拿起镰刀正准备割麦，娘说：“孩儿，你别干了，歇歇吧，我割就行了。”

不想让娘太辛苦，我径直拿起镰刀，割起了麦子。不一会儿，我便累得汗流浃背，腰弯得有点疼。

这个时候，路上传来了卖冰棍的声音。娘停下来，走到路边，5分钱买了一个冰棍，走到地里给了我。“娘，你咋不吃？”

“娘没事儿，天太热，别热住你了，快吃了吧，降降温。”

接过冰棍，一种温暖涌上心头。

那年寒假，从郑州大学回到家里，已是傍晚。娘不在家。邻居妗子说娘在地里浇麦。

走到村北头，看见娘拿着铁锹站在田野里，远远望去，像一座山。走到娘身边，数九寒天里，看见娘挽着裤腿，鞋子全被水湿透了，浑身冻得有点发抖。

“娘，天这么冷，赶快回家吧。”

“傻孩子，庄稼人哪能怕受冻？现在正是小麦拔节的时候，地里干旱，得赶紧浇水。庄稼有时候就像人一样，你对它好，它就给你一个好收成。再说了，还指望卖麦子给你交学费呢。”

那一刻，我再也没有忍住眼里的泪水……

是啊，田野里，有太多的希望，也有太多的执著，更有太多的不屈，包括那庄稼，那风，那阳光。

博大的田野，哺育着一代又一代村里人，田野里，也记录着一代又一代村里人的辛勤耕耘，留下了一代又一代村里人勤劳的身影，包括，俺娘。

如今，娘就长眠在那片广袤的田野上，已化作了田野上那一朵绽放的小花。

很多时候，说不清的理由，正如一直以来，每次回到老家的时候，我都喜欢到田野里走走。有时候疲惫或者不开心的时候，一到田野里，浑身又充满了一种力量。

也许，田野里有一种东西，早已刻在了我的骨子里，流淌在了我的血液里……

【作者简介：李东红，河南扶沟县人，毕业于郑州大学新闻系，曾历任《河南日报》编辑、记者，新闻特稿部副主任，新媒体部副主任。现任《河南法制报》总编辑。曾出版《想去看雨》《反贪在行动》《我是警察》《生命的追问》《写给母亲的52封信》等5部长篇小说和散文集。其中《生命的追问》获河南省“五个一工程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