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目新闻特派记者 胡迪凯

9月21日，2022年长江江豚科学考察第三天，极目新闻记者继续跟随科考队考察宜昌至城陵矶江段。

江水绿且明，茫茫与天平。上午8时30分，伴随鸣笛声响，两艘科考船先后驶离宜都码头，向着荆州出发。科考途中，天空不时飘来阵阵细雨，下午4时许，科考船陆续抵达荆州渔政码头，历时8小时，途经95公里，科考队结束了第三天的江豚考察。

水下声学奇兵，助力搜寻江豚身影

上午8时，极目新闻记者跟随科考队来到宜都码头，登上了中国渔政020号科考船。经过两天的科考，队友之间的配合变得更加默契，迅速安置好航行物资，大家便前往各自岗位。

小雨淅淅沥沥，平静的江面，溅起阵阵水波。8时30分，两艘科考船鸣笛出发，向着荆州方向驶去，宜昌至城陵矶江段第二天的考察正式开始。

声学考察组队员处理声学仪器

“船长、船长，把船速降慢一点，我们准备放声学仪器。”船尾甲板上，科考队员、中国科学院水生生物研究所工程师范飞和队员，正准备将监测江豚的声学仪器放入水中。

范飞告诉记者，每天考察船行驶至适合水域，负责声学工作的队员就会在船尾将声学设备放入水中，通常设备会拖曳在船尾后方100余米的绳索末端，声学设备的有效监测范围约为300米。

拖曳式被动声学考察通过声学设备在水下记录声信号，设备由两部分组成，一部分叫微型脉冲事件记录仪，另一部分叫微型声信号记录仪。微型脉冲事件记录仪上有两个水听器，一前一后间隔20余厘米，该设备不记录原始声音文件，只记录声信号的声压级和同一个声信号到达两个水听器的时间差，据此来判断江豚出现的时间和大致的数量；而微型声信号记录仪相当于一台放在水下的录音设备，在收集江豚声信号的同时也会记录水下其他的声信号，比如船舶的噪声等。

科考员在甲板挥旗示意过往船只

“船的两侧我们都挂上了‘船尾100米拖有设备，请避让！’的提示语，也会有队员在甲板上挥动小红旗，提醒过往船只勿靠近科考船，以保证科考船船尾拖曳的水下声学设备的安全。”范飞介绍，“每天科考结束，我们会将设备收起，对电池进行充电，同时导出当天采集的数据，这些数据中江豚的声信号记录会用于与目视观察的结果相互印证。”

十年后再科考，希望看到更多江豚

在宜昌至城陵矶江段考察队中，有几名科考员已不是第一次参加长江全流域江豚科考。

目视观察组中的观察员王崇瑞，来自湖南省水产科学研究所，2012年长江全流域江豚科学考察他也参与了。“十年前的科考，是先到洞庭湖、鄱阳湖考察，然后再到长江干流考察，当时我是参加的洞庭湖科考。十年过去，再次参加科考，这也是我第一次在长江干流考察。”

行驶中的科考船

王崇瑞告诉记者，十年前在洞庭湖的考察是在12月份，天气比这次科考要冷一些，很多人都穿着军大衣在船上。他回忆，当时在洞庭湖考察船上只有5个人，开的是一艘渔船。

“当时在洞庭湖中，有着不少渔船，也存在着挖沙、排污等行为，湖面的生态环境不算好。”王崇瑞介绍，“经过生态环境整治，十年禁渔后，随着长江大保护持续推进，现在洞庭湖的生态环境得到了很大的提升，给江豚提供了很好的生存保障。”

与长江干流相比，洞庭湖的岸线自然、未经人为开发的地方更多，岸线相对比较平直，与鄱阳湖相比，洞庭湖的水域面积略小。王崇瑞称，洞庭湖整体呈U型，江豚主要活动的范围在东线，靠近城陵矶这一段，2017年江豚科考中，观察当地约有110头江豚。

“十年后再参加科考，心态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期待也更大。随着长江大保护战略实施，《长江保护法》出台，十年禁渔全面推开，江豚的生存环境也得到了很大改善。20日在葛洲坝看到了江豚群，其中还发现了小江豚，很兴奋，这可以说明葛洲坝下生态环境很适合江豚生存。希望这次的科考，可以观察到更多的江豚。”王崇瑞说。

行驶中的科考船

民间摄影爱好者，成江豚科研“特约观察员”

科考船渐渐驶离宜都，进入荆州江段，时间也慢慢来到中午，第三天的科考已进入后半程。

中国科学院水生生物研究所副研究员、宜昌至城陵矶段考察队队长郝玉江告诉记者，20日在葛洲坝下观察到江豚群的岸边，有许多摄影爱好者经常在那里拍摄江豚，给科研人员提供了很好的影像资料，更便于科研人员对葛洲坝下的江豚进行个体识别。

杨河就是在此地拍摄江豚身影的摄影爱好者之一，已成为中科院水生所的“特邀观察员”。杨河介绍，2019年10月，他在宜昌长江岸边拍摄到了江豚，2020年7月，他开始沿着江边追着江豚的踪迹拍摄，几年时间，至少拍了有十几万张照片。

杨河以往拍到的江豚照片

“小时候，我在江边就看到过江豚，觉得很平常，家中的老人还要我不要下水玩，不要惊扰他们。随着年岁大了，反而看不到江豚了，觉得很可惜。”杨河说：“2019年10月，在江中看到了江豚的身影，但是一个星期后又看不见了，我就很好奇，江豚去哪了，这才激发了我想找到它们，通过拍照记录下它们的想法。”

杨河介绍，2020年7月至2021年2月，他跟着江豚不间断地拍摄。2022年4月，天气比较好，整整一个月，他基本每天都到岸边拍摄江豚。

“拍江豚要抢速度，相机都是连拍，一天拍500张左右，一个月拍1.5万张左右照片，经过精挑细选，最终选出几十张或者近百张照片。”杨河表示，从家里开车到葛洲坝岸边约20分钟，还比较方便，每次一拍就是半天，根据光线会选择清晨五六点去，或者中午11时许去拍摄。

杨河告诉记者，有时候能感觉江豚听得到他相机的快门声，每次他拍摄的时候，江豚都很“配合”，要么出水跳跃，要么露出“天使般的微笑”。2022年，摄影爱好者在葛洲坝下分别两次拍到了小江豚的身影，7月19日的小江豚，就是杨河在岸边拍到的。

杨河7月19日拍摄到的小江豚

64岁的杨河，已退休四年多，他说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拍江豚，“感觉江豚就像我自己的小孩，我想只要我还拍得动，我会一直举着相机追逐它们的身影，用镜头记录下最美的它们。”

下午4时许，两艘科考船陆续到达荆州渔政码头，第三日宜昌至城陵矶江段考察正式结束，22日科考队将继续向城陵矶方向行驶，下午到达石首市，极目新闻记者也将继续跟船，记录考察队的科考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