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舞台》:我们都是人生的演员

编按近日,新锐作者李晓珞继前年她的长篇小说《落幕的叙事》出版后,又推出新著《纸舞台》。《纸舞台》由浙江大学出版社出版,此书既是短篇小说的合集,阅读中又可以有更广阔的文学理解。

李晓珞说:“纸舞台,主旨在于用舞台的思维来写作,而不是将未演的戏编成剧本。所以,这不是一个剧本集,而是一本借用纸质传播的演出书。”

《纸舞台》由十二篇构成。有往事、今事和人物事构成的意象连接。每篇独立,前后无情节和线索的连贯,甚至具体写作手法也大相径庭,但风格、语汇和叙述体系有其一贯性。

其中《海德先生》围绕名医海德、酒馆老板叶良、大学副教授王中明、失意的女人杨珊以及杨珊的赌徒老公的遭遇展开,看似惊心动魄的情节,实际是催人泪下的人间悲剧,可以用精彩惊艳来概括此篇。

《黄秋影命案》是一个虚构的故事,以侦探小说的角度写一个发生在民国时期的谋杀案。另一条线索是作者母亲与作者之间围绕写作意图和写作观的探讨。

《碧玉簪》这个故事的蓝本,则来自戏曲《碧玉簪》。这是一个典型的明朝才子佳人戏本。作者深入文本的内核,重新安排了叙述线。故事设计了一个暹罗木材商女儿普拉榕到中原寻找失踪父亲的情节,让普拉榕在机缘中深入王李两家,从她的体验而不是她的角度去重新审视古代中国文明。

李晓珞在书的题记中写道:“你得到的所有故事,都只是相对的完整,永远是部分的开头,部分的转折,以及那部分的结束。人是有限的,属于人的认识,更是有限的有限。那么,索性将有限罗列、铺展、堆叠,就用那有限来看有限,或许能发现无限。”

灵魂深处的角色,世面和时间中的人物,社会的、审美的、新闻的、成长的、舞台上的和舞台下的,各样性情的存在以光照穿透遮蔽的方式呈现,悲喜入世,又领人轻盈上升。李晓珞的叙述丰富了文学和戏剧的层次,亦从叙事的对立中还原出叙述本身。

作者简介

李晓珞,作家,词曲作者,戏剧演员。已出版长篇小说《落幕的叙事》。少年时期学习舞蹈艺术,毕业后在东京、斯德哥尔摩、哥本哈根等地继续深造戏剧、音乐与文学,之后随作家、诗人张广天先生学习当代艺术创作和文学写作。其词曲唱的原创作品《羽兰亭街》《丰饶之锅》获华语金曲奖。

目录

海德先生   1

黄秋影命案   61

本来的样子   109

御龙山路 58-4-1304   113

碧玉簪   143

断桥   177

浣云的人   209

二十四桥明月夜   223

我把我真的人格带入梦中回不来了 255

真实的遗产   293

姜予婕的地狱书   315

一个人不能两次涉入同一条河   347

精彩选读

御龙山路58-4-1304

这世界是真有奇事的。

陈学松,泰山省润水市曹县人,毕业于深南大学历史系,是新城一家报社的总编。他看起来很普通,但他的经历却不能说是普通的。当然,要说传奇,他还差得远。在老家,陈学松非常有名,他的高考成绩是当年的曹县第一名,润水市第三名,泰山省前十名。对曹县这么个小县城来说,这算是顶天的大事了。陈学松成了曹县的骄傲。但是,谁也没想到,高考后陈学松竟放弃了北方大学的就读机会,选择了在梅岭以南的深南大学。也许,是因为从小在北方长大的他,太向往南方了吧;也许,是因为他实在想离家更远一些吧。陈学松在深南大学一直读到硕士毕业,才进入社会参加工作。

毕业后,陈学松继续在南方漂泊。那年头,即便是高学历,也没那么容易找到好工作了。经过一些辗转,陈学松到了新城,由导师引荐进入新城商报社工作。经过多年勤奋经营,陈学松在新城娶妻生子,安家落户,从老家接来了父母双亲,还随着年月逐步升迁,就在前年,他当上了报社总编。这可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

一天夜里,陈学松像往常一样加班到深夜。即使已审完所有文稿,他还是忍不住反复与下属交代修改事项,直到百分之百地确认他们已完全领会,他才放心离开单位。虽然已经很晚了,但他仍不想走近路,依旧选择从悦新广场那边绕行回家。因为广场尽头有一家地道的曹县烧饼店。

悦新广场是跟周边商场和写字楼配套建的人造绿化广场,虽然刚建成不久,但学松已经带父母和儿子来过很多次了。他很喜欢广场上种的那些槐树。来南方快二十年了,他总算看腻了榕树、椰树、棕榈等南方树种,欣赏起那些他原本不喜欢的周正的树了。这些新来的槐树,在新城的夜里,仍有些突兀。它们刚到这里,异乡客的气息还很明显。但学松就是喜欢这种气息,他很高兴能亲见这些树在异乡扎根的全部历程,就像他自己从北方迁到南方所经历的一样。

烧饼店的生意很好,这么晚了还有人在排队。等待的间隙,学松思忖着烧饼的分配。老头老太是肯定会吃的,但他们年龄大了,分量要有所限制。妻子吴悦不爱吃这类东西,所以无须考虑她。比较麻烦的,是济新那小子。小孩儿做事没个定数,遇上想吃的时候,就吃个不停,但凡不想吃的时候,一口都不愿意碰,怎么劝也没用。真是难办啊,谁知道他今天想不想吃呢!要是买多了,老头老太舍不得扔,肯定明后天还得接着吃剩下的。算了,就这么定了,一共买四个,父母分一个,自己吃两个,给儿子济新留一个。若是济新不吃,那他就自己吃三个,一点儿不浪费,皆大欢喜!

刚想好如何分配,队伍就排到他了。学松拿到烧饼后,用他们本社的报纸,在店员装好的袋子外又裹了好几层,才放心往回走。没走多远,陈学松就遇上事了。经过一个巷口时,他听见里面有某些奇怪的声音,具体是什么他也说不清楚,但显然气氛有些诡异。他迟疑片刻,本想接着往前走的,却还是鬼使神差般地退回了刚才那个巷口,不由自主地往里探寻。越往里走,越没有照明,陈学松依着那若隐若现的细碎声响往里缓缓走着,渐渐地,那声音终于变得清晰了,原来,是个可怜的女人在哀告求饶!

他耐着性子继续摸黑往里走,总算看见了声音的来源——那边榕树下,两个男人正围着一个女人鬼鬼祟祟。其中一人手中抓着个女士包,而另一人正在松自己的裤腰带。这下可再也来不及多想了!陈学松立刻冲过去,朝榕树那边大喝一声:“干什么呢!”话音刚落,人就扑上去了。那两个男人立即转身逃走,没想到却被陈学松堵住了。

好在这巷子是条死巷。陈学松把他们逼到巷底,一手夺过皮包,另一手揪住了其中一位男子,控制住他后,就将皮包朝那榕树下的女人扔过去,示意她赶紧离开去报警。就在这时,另一位男子忽然抽出了随身携带的匕首,直接就朝陈学松刺去。陈学松并没有躲,反而在挨刀之后越战越勇,不管那男子接连朝他身上捅了多少次,他都不闪,只是更牢地抓住之前那人,然后用自己的全部身体,堵住了那名持刀男子逃走的路。陈学松竭尽全力将他们二人挡在了巷底,虽然身上已经多处受伤流血,却还是一直坚持到警察们赶来,将那两人制服,铐上手铐,才松懈下精神。直到被抬上担架,他才终于放心地昏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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