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吴晚黎
我对穿过的所有的衣服都没啥记忆,唯有一件军大衣,伴我至今。若要知道军人的军龄是否很久,只需问他穿过几件军大衣便知。因地区不同,军大衣更换周期为4至5年。我至今保留的是我第三件军大衣。
纯棉的军大衣,温暖耐用,外出奔忙可遮风挡雨,家居则可陪伴寒夜,看电视或读书之夜,用大衣围之,可抵一盆火炉;独自一人时,在沙发上裹之便可随意解困,或搭在薄被上,再冷也可安稳入睡……
我军伍之初,遇一新兵女孩,她常在夜间值班。冬时成都,雨寒风冷,去接她时,常带军大衣,接着时将她包裹,载于自行车后座,彼时她便如依依小鸟……
那时南边尚有战事,我多次陪两位军内媒体的资深摄影记者去采访前线一位排雷英雄。最后一次时,这位英雄已躺在那里没有了呼吸,全身血肉模糊。我陪着去的老军人把手里的相机交给我,脱下他从北方穿过来的军大衣,盖在牺牲的军人身上,我们都没有说一句话,只有泪水潸然而下。
转业离开军区时,我随行行李只有两个提包,其中一个里便是我的大衣。带着这件大衣,开始在油盐茶米中踟蹰前行,结婚生子,陪侍父母。儿子幼时体弱,常风寒感冒。一次半夜,儿子发高烧,外面又风雨交加,我用军大衣裹住他,一只手抱着,去医院挂号拿药,一直到住院吊针,抱着的手都麻木了……
母亲晚年在养老公寓,一战友去看她,送了她一件军大衣,母亲十分喜欢,说这个又软又厚实,太方便好用。我很感激这位战友,他比我心细,知道对老人很适用。
我的军大衣,一直还在,叠得四四方方、有棱有角,朴实而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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