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为《品读》2022年第11期内容

老母亲心脏病发作，被弟弟和弟媳送进医院抢救的时候，童大喜正在教室里指导他的学生们写一篇记叙文《陪护》。次日周六，童大喜跟弟弟说，这天就由他负责陪护老母亲吧。

童大喜的母亲住在5病室7床。住对面的8床是一位七十多岁的老爹爹，由他女儿陪护着。医院住院部的床位紧张，患者不分男、女同处一室。

上午8点半，主治医生带助手和护士来查房，询问了老母亲一些情况。接着不大一会儿，护士来给老母亲打上了点滴。

童大喜配合着摇高了病床，让老母亲躺靠着舒服一点。然后，他掏出一叠学生的作文认真批阅，偶尔抬头打量一眼吊瓶里透明的液体，估摸着缓缓滴落进母亲血管里的药液。

突然，他听到8床的那个老爹爹抽噎了几声。他的目光转向8床，见老爹爹的女儿正劝慰他：“您心脏不好，莫激动呀。”

老爹爹用手臂揩了一把眼泪，说：“我都住院几天了，连你哥的人影子都不见。”

“这不眼下正麦收呢，哥嫂他们忙不过来的，爹。”女儿靠近床边坐下，握住了老爹爹的手。

“妞啊，爹知道你哥他一直生我的气，让他早早下了学……”

“没有啊，爹，今天早上哥还打来电话问过您的情况。我告诉他您有女儿陪护着……这不是挺好的嘛。”女儿接着劝慰。

“唉，看你一个姑娘家在这儿给我端屎接尿的，爹心里不自在呢。”

“爹，看您说的这话。您是我的亲爹呀！”

老爹爹在女儿一声声地劝慰下，渐渐平静下来。女儿朝爹笑了笑，顺手拿起床头柜上一本“医护指南”样的小册子翻阅起来。

午饭时，童大喜的弟弟、弟媳来给老母亲送餐。他们知道老母亲牙口不好，煮了很稠的米粥，还熬了软烂的排骨冬瓜汤。弟媳说：“哥，你回去休息一下吧，我们陪妈。”

晚饭光景，童大喜和妻子提着保温饭盒来接班了。正要给老母亲盛饭菜时，童大喜突然想起了医生交代过的话“晚餐前要给老人泡泡脚”，于是赶紧告诉了妻子，并出去打了盆热水。

妻子接过水盆，靠近床边，扶起老母亲，把她的一双脚轻轻放进去，柔柔地抚着老人的脚板洗起来。老母亲眼里闪动着幸福的泪光，童大喜看到，对面8床的父女俩也向他们这边投来了羡慕的眼光。

入夜，月亮的清辉洒进病房，氤氲出一抹柔和的气息。童大喜为老母亲接了小便，走向卫生间时，路过医生的办公室，他透过虚掩着的门看见身穿白大褂的医护人员正利用一点点间隙静静地趴在桌上打盹……不禁心里一颤：其实，陪护患者的不仅仅是亲人，还有许多辛劳的人啊。

回到老母亲的病床前，他打开陪护的小床，动作轻轻地躺上去，心里想着：明天，他也要写一篇《陪护》的作文，把生活中平凡、质朴的美好，与学生一起分享。

作者：董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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