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道尽千古事，十指操弄百万兵。

八方寰宇集一艺，袖里乾坤日月升。

掌中风雷动，戏偶舞春秋。

但看英雄侠，江湖起汹涌。

如果说，霹雳布袋戏是中国的最强国漫，应该没有多少争议。自1988年开始，已经连载34年。

日月才子素还真&谈无欲

素还真、谈无欲、一页书、叶小钗·····，这些名字伴随了每个入坑的道友。

刀狂剑痴叶小钗

奇幻诡谲的剧情、古典唯美的造型、文雅诗意的念白，让霹雳布袋戏在动漫本身之外，还成了传播传统文化的最佳途径。

01

布袋戏世家：史艳文横空出世

布袋戏又称傀儡戏，脱胎于木偶戏，流传于闽、台地区。

对于我们而言，布袋戏的精湛演出是一种民间艺术，是一种非物质文化遗产。

传统布袋戏人偶

可对演戏的人来说，是一种谋生的职业，是经济收入的来源；

对看戏的人来说，是一种娱乐消遣；

对酬神戏的请戏人来说，布袋戏是宗教活动或仪式的一部份，起着维系乡民情感的作用；

对戏院或电视台的老板来说，布袋戏是节目，是追求收视率而变现的生财工具。

传统布袋戏演出

上世纪的百年中，台湾的政治、经济、传讯、民间生活可谓百变，这一切也影响并汇聚在布袋戏身上。

台湾云林布袋戏戏班「锦春园」班主黄马，在台湾日占期间，依旧让儿子黄海岱去私塾认真学习汉文化。

“通天教主”黄海岱

本身有父亲的言传身教，加上传统文化的底子，让黄海岱有了改良布袋戏的想法。

当时的台湾，布袋戏中文戏占比重较高，黄海岱就另辟蹊径，选择从武戏入手。把《七侠五义》搬上戏台，增加武戏成分，凸显人物的侠骨豪情。

布袋戏《包公传奇》

与其同时，黄海岱还将偶的尺寸放大，改进偶的制作工艺，利用声光电等手段，引领了布袋戏发展的潮流。

黄海岱也被称为布袋戏界的“通天教主”。不过，黄海岱的成就很快就被其子黄俊雄超过。

黄俊雄

上世纪60年代，黄俊雄以其招牌名戏“史艳文”在台湾电视公司编演《云州大儒侠》，连演五百三十八集，轰动一时，戏中主角史艳文、怪老子、二齿成为全台妇孺皆知的人物。

史艳文

观众能体察入微且关怀木偶人的健衰否泰，能看到为了凸显悲伤效果，人偶变瘦。

木偶人史艳文一时竟取代杨丽花在闽南语观众心目中的地位。

杨丽花可以说是电视歌仔戏的创立者，是最早期的电视歌仔戏，当年的演出也是万人空巷。

当时传出“史艳文打倒杨丽花”的笑谈，可见彼时布袋戏的兴盛。

史艳文

此前，人们只记得某位操偶师的功夫好，经黄俊雄后，偶本身的知名度超过了操偶师。

02

霹雳旋风：从史艳文到素还真

史艳文的道德哲学或人生观简化为“忍”，可以理解为传统文人的忍辱负重。

也可以理解为遇到误解不辩驳，甚至对于恶人的步步紧逼依旧讲究礼数。

总之，要光明正大达到目的，不仅要结果正义，程序也要正义。

史艳文

还有就是始终有着一颗不动的赤子之心或良知，在环境无论如何恶劣或艰难的情况下，都可以坚持下去。

这和台湾上世界60年代的价值观是吻合的，但黄家布袋戏的魅力在于，与时俱进。

黄俊雄长子黄强华塑造的主角人物素还真就是这样的例子。

素还真

他本身的个性揉合了许多领袖人物的特质，打破了旧有的英雄神话，深刻的描述正义的背后，其实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私心，一些些的不择手段。

素还真

在霹雳中，素还真拥有一人三化的能力，这满足了英雄神话的需求；

但是素还真也常常以易容的姿态来进行一些离间的工作，事后又死不认帐，让人直觉这不是光明磊落的行径，于是又推翻了英雄必须用正当手段来取得胜利的不二法则。

素还真

此外，他还是个专业演说家。

面对舆论，他可以堂而皇之为自己辩解，个别时候声泪俱下，戴上伪装的面具。

大敌当前，他可以随机应变，认怂也是常有的事情，但最终肯定可以反客为主，将对手一步一步纳入自己设计的陷阱中。

在具备儒家仁义礼智信的同时，他身上诸子百家精华于一身，让人叹为观止。

素还真&一线生

更教人惊叹的是他处理人际关系的能力，他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完成任务，甚至要别人为他而牺牲。

从素还真的处事哲学——怀柔作风、权变的领导风格来看，肯定比史艳文更能顺应时势，这就是布袋戏与现实生活结合的最好证明。

素还真

黄强华通过塑造素还真的成功，自立门户。从此他开创了成为了布袋戏中最知名、最成功的霹雳布袋戏。

03

“八音才子”黄文择

值得一提的是，口白是布袋戏最具特色却也是最困难的部份。

黄文择

布袋戏上演时可以有多位操偶师在后场负责操作木偶，但是只有一人口白扮演不同角色一场布袋戏的演出，很讲究“八声七情”。

黄文择

“八声”就是这个语言的轻、重、缓、急、吞、吐、浮、沉，那“七情”就是喜、怒、忧、思、惊、悲、恐。

那在演出的时间当中，非常强调声、情的变化，根据八声变化创造八个音调，再以生旦丑净这四个行当为基础，从每个行当的不同形象中分别分出七个类别，创造二十八个定型音，还恰如其分地运用口语化的群众语言。

霹雳三丑——秦假仙、业途灵、荫尸人

通过艺术化的处理，达到了人物语言的性格化，特别是丑角之类人物的插科打诨，语言交锋，风趣幽默，生动活泼，入情入理。

而这个传统直到革新后的霹雳布袋戏仍被保留着，专责口白自称是配音师的黄文择便有“八音才子”的美誉。

霹雳群英

稍有看过霹雳布袋戏剧集就会知道，剧中所有角色都由黄氏一人配音，而且其口白方式突破了传统只有“生旦净末丑”五音，还有男女老中青，甚至一些神魔外道人物也会加入特別效果，丑角甚至会说一两句现代流行语或英语！

黄文择曾配音的角色不下万个，每个角色都是有灵魂的，木偶本无心，音韵赋其神，除了达到这个效果，还要给戏迷新鲜感，其口白功力可想而知！

疏楼龙宿

而且黄先生还擅长用一些有特色的口音来区别角色，比如疏楼龙宿，就是以卷舌音为主的男中音，语速不紧不慢，更显角色的华贵典雅。

黑衣剑少

而年轻的剑客黑衣剑少的特点则是每句话的最后一字均读成阳平调，声音高而尖，语速快，突出黑衣剑少年轻气盛，脾气急躁的特点，惟妙惟肖。

三先天——佛剑分说、剑子仙迹、疏楼龙宿

有很多角色即使不看，只听声音，戏迷们也可以分辨出角色的名字。这和黄先生精湛的口白艺术是分不开的。

在霹雳布袋戏中，很多人都对其中的配音，有过不适应到完全习惯，甚至热爱的转变。

04

素还真大电影

不过，随着年龄的增长，黄文择配音的时候已经明显力不从心。

他已经不能再将一页书中气十足的声音给爆发出来。

百世经论一页书

去年，黄文择宣布退休。或许，还是想给自己的配音生涯有个圆满的句号。

黄文择戮力打造的《素还真》大电影搬上屏幕，正式开启霹雳宇宙。为此，他夜以继日操劳在配音房。

素还真大电影宣传照

可惜功业未成身先死，他没能看到霹雳戏在大荧幕上发光发热，就于今年6月份去世。

黄文择

黄文择配音的天赋不如其父黄俊雄，也不如胞兄黄文耀。

所以，他生前是拼了命的工作，每天晚上都会进入录音室，直至半夜都不休息，平均三天录一集，曾有两年时间把自己锁在房间苦练，练就一口出“绝活”。

黄文择

如今，黄文择已经仙逝数月，但他留下了无数经典的霹雳戏剧集，赋予了各个角色灵魂，伴随了无数观众的成长。

配音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工作，年初去世的卢雄，是香港配音大师，生前配音过数百个角色，但后来出演“尚书大人”和“保安队长”才让观众熟知。

卢雄

而且，布袋戏作为地方艺术，拥有它的局限性，黄文择纵然是鬼才，但大部分人只闻其声不知其名，如今他的离世，也宣告着霹雳布袋戏的辉煌时代已经落幕，愿黄文择老师一路走好。

黄文择&黄强华

也衷心望黄家的子孙能理解黄马老班主坚持让子孙学习传统文化的良苦用心，黄家的年轻人如果对祖国、对传统文化没有敬畏之心，在老艺人离去后，这门剧种迟早会没落、消失。

参考资料：

林静《海峡两岸布袋戏的传承与发展》

黄强华《素还真谋略学》

叶齐《方寸江湖 掌上乾坤——论霹雳布袋戏的美学内涵》

本文创作团队

作者 | 赵希夷

策划 | 赵希夷

编辑 | 赵希夷

*图片来源于网络，如有疑问烦请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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