荐读|风从身边过

——“俺村.俺娘”系列之六十

□ 李东红

“春风如贵客,一到便繁华。”

清朝诗人袁枚的这句话,说的是春风。春风一到,吹开了万般在冬天里躲藏了很久的花朵,整个世界好像热闹和繁华起来了。

眼下,春天吹开的繁华尽管有些凋零,但依然在,十一月的风,是秋风,也没有完全把它吹落。只是,疫情给它蒙上了一点阴影。不过,都会过去的。

上午下楼,走在小区里的路上,清楚地看见一片落叶从空中慢悠悠地掉在了地上,就落在了我的眼前。我知道,风,从我身边路过了。虽然没有看见它。

风从身边过。挺美好的。

昨天下午在小区北门口,路边的几棵银杏树好不谦虚在街道上站着,张狂地给过往的行人展示着它金黄的叶子。一点也不低调。突然,一阵风吹来,抖落了一树叶子,飘飘洒洒,漫不经心地在空中飞舞。我急忙举起手机,想录下叶子飞舞的样子,没有成功。叶子目中无人的都落在了地上。虽然有点失落,不过心里也没啥。起码,知道了风来过。

“妈妈,快来看,好漂亮的叶子”,一个穿着红色小棉袄的小女孩儿蹲在地上捡着落叶,她的妈妈走了过来,从地上也捡起了几片这金黄色银杏树叶。

“多捡几片,回家夹在你的书里,当书签”,妈妈说。她的这个想法不错。

心中有爱的人,似乎把一切都能看成美好。那怕是这些落叶。

他是河南法制报新媒体中心副主任,一位资深记者,叫李俊晓,2008年汶川大地震的时候,他曾不顾危险,果敢奔赴灾区采访。这次郑州疫情,他又穿上防护服做起了志愿者,每天和医护人员一起给小区的人做核酸。前天我做核酸的时候遇见了他。那天,有风。他不停忙碌着,像一股风,厚厚的防护服下,隔着面罩,我看见了他额头上的汗水。

那天的风,很暖。这种暖,也许是那些医护人员和志愿者带来的。一定是。我想。

是的,很多时候,风都是和煦的,给人带来很多舒适,并不都是偶尔才冒出的黄沙。黄沙,也会治好的。

提起风,想起了八十年代的打麦场。

麦子从地里收割完以后,在打麦场上,用牛或毛驴拉着的石滚碾压过后,挑开麦秸杆,就是碾碎的麦秸杆混着的麦粒了,然后堆成一堆,等风,扬场。

那天下午,娘用木锨扬了扬,麦粒垂直着落了下来。没有一丝儿风。父亲蹲在打麦场边,点上一支烟,等着风。娘急忙走过来,夺掉父亲手中的烟,“这都是麦秸,容易着火,别抽了。”父亲憋了娘一眼,乖顺地说:“不抽了,不抽了。

“来风了,来风了”,打麦场上,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一种欢呼。临近傍晚,终于来风了,打麦场上原本都蹲着的人们纷纷站了起来,操起了手中的家伙——木锨。

娘和父亲也拿起原本扔在地上的木锨,铲起麦粒,抛向空中。风,很给面子,把麦子皮吹走,让干净的麦粒落在了打麦场上。

夜色渐浓,月亮慢慢爬上了天空,空中,还冒出了很多星星,一闪一闪的,眨着眼睛。星光下,人们扬起的麦子弥散在夜色的空中。

风,顿时让整个打麦场热闹了起来,热闹的,还有打麦场边小河里青蛙的鸣叫声。此起彼伏。

“大(指父亲),妈,吃饭了”,姐端着一个锅走了过来。等风的时候,她回家做饭了。

“东红恁俩先吃吧,我和恁大把麦扬完”,娘说着,手里依然扬着麦。当时,我在打麦场边看着牛。

风,渐有点小了,麦子也扬完了,娘和父亲放下手里的木锨,我们蹲在麦场边开始吃饭,星星陪着我们。还有风。

大三的那年,我在商丘日报社实习,暑假回到家里的那天,娘正在北地的玉米地里施肥,我去的时候,玉米地里闷热闷热的,没有一点点风,汗水已经湿透了娘灰色的上衣。

“孩儿,你咋来了,快回家歇着吧,地里太热了。”

我没有听娘的话,和娘一起给齐腰深的玉米施肥。只是,毒辣辣的太阳,烤得让人难受。

要是有点风,该有多好啊。我想。

过了一会儿,风,真的来了,是在施肥快到地头的时候,“妈,妈,有风了。”夏天的风,一阵一阵的,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是的,是的,凉快了”,娘直起腰,用搭在肩膀上的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

风,飘在玉米地里,把玉米叶子吹得“沙沙”响,相互碰撞着。施完肥走在回家的路上,风还在吹着,仿佛吹落了身上所有的疲惫。好凉爽!我突然觉得,尘世中,有好多疲惫,真的希望,风能吹散这世上所有忧伤和疲惫啊!

刚才,在小区排队做核酸,排在我前面的是一个10多岁的小女孩儿,突然发现,她乌黑的长长的头发有几丝飘了起来。

我知道,风又路过了。

【作者简介:李东红,河南扶沟县人,毕业于郑州大学新闻系,曾历任《河南日报》编辑、记者,新闻特稿部副主任,新媒体部副主任。现任《河南法制报》总编辑。曾出版《想去看雨》《反贪在行动》《我是警察》《生命的追问》《写给母亲的52封信》等5部长篇小说和散文集。其中《生命的追问》获河南省“五个一工程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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