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安丘的老字号之“潍坊老字号”芝畔烧肉(三) 地域乡愁里的芝畔烧肉

今天的我们,说起芝畔烧肉,言语意识中,它不仅仅是一道美味的肉类熟食品,不只是一味菜肴,而是一味乡情,一丝乡愁,一种家乡的符号。它呈现着明显的地域性和时代年景性,那是古浯水边上的富足故乡,那是故乡父老饭桌上的好年景。

芝畔烧肉的产生,是有地域性的。它之所以能够产生并且能历数百年流传下来,说明这个地方起码是具备三个基本条件的,即长时间的物产富足、商业气息一直浓厚、人口持续居住存在。而处于古浯水和潍水交汇处河滨平原上的临浯及芝畔(泮)一带,就一直具备着这些基本条件。

至少从明代开始,“要想吃好饭,诸安二县”的民谣就开始流传,而这个,其实一开始很大程度上所说的,不是指诸安二县的全部县域,开始时确指的应该是诸城安丘二县交界处的浯水和潍水交汇平原一带,当然也包括今安丘临浯及芝畔(泮)在内了,这里以粮食为代表的土地产出物类丰厚。临浯及芝畔(泮)边上的古运粮河,和河底出土的古船,就说明位于古浯水之畔的临浯及芝畔(泮)一带的物产一直比较富足。

渠河(古浯水)在临浯一带的河道。该河造就了能产出包括芝畔烧肉在内的丰富自然物产和人工物产的古浯水下游冲积平原,还至今一直是滋润着这片土地的生命之水。

而这“运粮河”,实际上是古浯水在这一段河道的另一称呼。浯水约在元初因其主河道改道而变为渠河之前,其主河道是经过今临浯及芝畔(泮)一带再向东北方向流入潍河的。也曾有一种说法,说这“运粮河”,是在秦末楚汉相争时,是汉将韩信为了打好“潍水之战”,为便利运送军需,而征发万名民夫开挖的。但是,此说法没有考虑到历史上的“潍水之战”实际上是韩信破齐都临淄之后,在追击齐王田广逃往高密过程中,与齐楚联军在潍水两岸发生的一场遭遇战,且几乎没有筹备期,短时间内就结束了,而开挖一条用于行船的河流所需要时间应该不会太短。再就是此地地形比较平坦,在这地方运输军需通过陆路就非常便利,何必多此一举再挖条水路。再者那场潍水之战发生在公元前204年的十一月,已近天寒地冻之时,重型机械没出现只靠人力不可能短时间内挖出一条运河。如果非将这运粮河与韩信带兵扯上关系,也只能说韩信当时在这段浯河河道中用船运过军粮,是利用过此河而不是开挖出此河。其实,“运粮河”一名的由来,附近乡民就说得比较清楚:这里是古浯水下游两岸的冲积平原,地势平坦,土质好,灌溉条件好,粮食丰盈,物产丰富;古时浯河在这一带的河道河床宽阔,水量充沛,可以用船来运载粮食,并且用船运粮应该是古时此地长时期的一大景观,所以就古浯水下游在这一带的河道就叫运粮河了。

古浯水造就了包括临浯及芝畔(泮)在内的较大面积的浯水下游冲积平原,浯水虽然自春秋齐桓公开始被“堰浯入荆”,后约至元代主河道基本改道成为今渠河,但一直到今天仍能分流部分河水流入现存的但已大大缩窄了的运粮河河道中,灌溉滋润着临浯及芝畔(泮)一带的沃土,让这一带继续实现着丰富的产出。所以当地还有民谣:要吃干饭,临浯芝畔。这也是芝畔烧肉产生的重要客观性地域条件。这可以说是物产性地域优势明显。

还有,芝畔烧肉能赓续传承、持续存在,也是当地商业较兴盛的表现。一种美食,如果不进入商业流通,没有社会性交换来支撑,是不会存续时间长的。临浯及芝畔(泮),无论是在明清两代和民国前期属于诸城县,还是在抗战后期属于莒诸边县,还是1945年后属淮安(潍安)县,还是在1952年后属于安丘县,都是属于交通方便和商业行为相对发达的村庄群,特别是其东北10多里处就有起码在北宋时就开始兴盛的商业重镇景芝,其南10多里处又是诸城北部曾经的重镇都吉台(汉平昌城)。这可以说是商业性地域优势明显。

至于消费人群,至少从明初大移民、山东人口渐趋安定之后,这里就一直是人烟稠密的所在,生活相对一直富足,所以能吃得起这种数百年间中国北方乡间农村一直算是高端食品的烧肉。这片地域里有众多的能消费起的人群,到现在芝畔烧肉的消费人群的地域范围就更扩大了。所以这也算是人群性地域优势明显。

能吃上烧肉,还充分说明了年景好。我们在普遍解决了温饱以前,肉类在日常生活饮食中,也是一直稀罕的,只要有肉吃,那感觉是怎么吃都是叫“有口福”的。所以,只有民生物资比较丰裕时,年年都是好年景时,作为肉类熟食中一种独特的美味,芝畔烧肉才越来越走进人们的日常生活,成为日常人间烟火中的一道美味佳肴。

还有,从具体制作过程上来说,芝畔烧肉更是地域性的,或者是怀念故土的。因为实践已证明,地道的芝畔烧肉,只有在临浯及芝畔(泮)一带才能煮成。在外面做芝畔烧肉,虽然是一样的配方,但在味道甚至色泽上总是逊了点。这,都可能与这一带的水质、空气等等不可捉摸但又实实在在存在的诸多因素有关。还有,在这当地煮的芝畔烧肉,也最好是在当地及附近品尝,在没有真空包装技术之前,芝畔烧肉从当地捎远了,到时候吃起来的味道也会逊了点。所以说,芝畔烧肉是有籍贯的,更是恋着故乡的。

一盘芝畔烧肉,是一种美味,更是心中的故乡。它在舌尖上满足了人们的口福,它在人们的言谈中深寄着对故乡的情结,它更在人们的心底里绵延了一种游子的乡愁。

真诚地祝福芝畔烧肉吧,祝福它的传承不断,祝福它的美味不变,也祝福它所在的地域故乡年景岁岁是丰年。


记者:王锡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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