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面团能做成什么?可以是横刀立马的关公,也可以是柔情似水的敦煌飞天,从历史人物到古典小说角色再到民俗传说中的精怪,在来自黑龙江漠河的年轻人康健手上,面团总能变换出无尽的精彩。
如今康健是中华面塑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也是大兴安岭工艺美术大师、漠河市民间艺术家协会副主席,很难想象在几年前康健还只是捏面儿自娱自乐,而今已经成为面塑的非遗传承人。20日,扬子晚报/紫牛新闻记者联系上了康健,他告诉了记者自己是如何从业务爱好者进阶成专业“玩家”的。

从捏面剂子玩儿到非遗传承人,转折点是一次奇妙旅程
“我家是在黑龙江漠河,这是个小地方,我小时候基本上就是玩雪、玩泥巴。”康健回忆,“东北家庭常常包饺子做面点吃,听我妈说,在我小的时候因为害怕我淘,就给我揪个面剂子让我自己玩,我越捏越喜欢,这么多年就没扔下来。”虽然打小康健就喜欢捏面,也会自己画画,但也没指望着这点儿爱好能让自己安身立命,所以考大学时选择了计算机管理专业,毕业后在老家找到了稳定的工作,“我自己的职业、专业和面塑完全就是两码事了。”
工作后面塑成了他的业余小爱好,闲下来了就去看看网上面塑手艺人的视频作品,模仿着捏一捏,2018年,康健迎来了人生中意想不到的改变——一次奇妙之旅。

“这事说来话长。”康健说道,2018年年底康健前去天津参加堂妹的婚礼,因为天津距离北京很近,一时兴起大家便开车上北京,正巧遇上了一个非遗文化大会,里面陈列出了三四十种中国非遗手艺作品,“我突然看到里面还有面塑,就自己查了查,感觉这和我一直在玩的捏面挺像的,我就感觉我能学会。”

巧就巧在康健还有个在长春的同学,他去长春参加同学婚礼时偶遇了一个摆摊卖面塑的手艺人,两人还加上了微信,康健便联系了这位手艺人,跟着他学了制作面塑肖像,“这位老师全家都是做人物肖像的,不会做传统人物,缠不了骨架。”
时间来到2019年,康健因工作前往哈尔滨参加第十四届龙江文博会,在那儿遇到了中国面塑传承人关柏春,他成了康健转向专业“玩家”的关键引路人。
跨越南北,成为面塑大师“关门弟子”
“当时我是觉得这位老先生很有意思,就在一块闲唠嗑,看到他做面塑就问他卖不,他说不卖,今儿就是来身体力行宣传面塑文化的。我就给他看了我当时的几个作品。”关柏春看出康健的作品风格与面塑大师萧占春有几分相似,“我之前联系过萧老师想跟着学,但他已经很多年不收徒弟了,关老师问我想不想学,我说那肯定想的,于是关老师给我当个了引荐人,我成了萧老师的关门弟子。”

2019年9月底,康健从漠河到了广州,“基本算是从最北边到最南边了。”康健笑言,现在回忆起来,当年学艺的那一段时间其实是相当苦的,从早上六点开始到夜里十一二点,除了吃饭完全不休息,持续的高强度练习着实不易,“我家离得又远,经济也没那么宽裕,我知道我必须比常人付出更多倍的努力、吃更多的苦才行。”

对于康健这样一个土生土长的东北人来说,除了学手艺要加倍用心努力,南方潮湿的天气也让他吃了大苦头,“身上起湿疹,浑身浮肿,晚上脚肿得鞋子都脱不下来,手指每个关节都痛得不行。”但好在他的付出没有白费,“按我师傅说,我其实还比较有天赋,学得很快,早年的自学也很有帮助。”
决心授课传播面塑文化,来源于孩子的一句无心之语
如今康健除了继续不断地学习,提升自己的技艺外,还在开班教小朋友们用面捏一些简单的小动物、人物。会决心开班授课,其实源于几年前一个小朋友的无心之言。

在生活中,康健是一个很传统的人,最大的爱好就是看古典小说,常常跟自己的孩子讲古典小说里的故事,上一年级的孩子说起四大名著也是头头是道。但有一天,康健的工作室来了个六七岁的孩子,问他:“叔叔你能给我捏个奥特曼吗?”“我当时说叔叔不会捏奥特曼,给你捏个孙悟空吧,特别厉害的。这个孩子说他不知道孙悟空是啥,就想要奥特曼。我特别震惊,切身的感受到了文化入侵在孩子身上有多么厉害。”康健说,“所以我就感觉,这文化传承还是得从娃娃抓起,脱离了教育发展前景不会太好。”
康健在自己的社交平台中分享新近作品时,也会写上长长一段关于这个面塑人物的来源和历史、文化典故,在谈及未来的计划时,他提及想要慢慢做完“四大名著”系列人物,记者也不由得感慨这个工程量实在太大,他则笑着说:“我唯一好的是还有一份稳定的收入支撑着,可以更从容地投入在面塑当中,虽然工作量是很大但我也很喜欢。说实话面塑赚不了大钱,它更多的是文化的魅力,每一尊面塑背后传承的中国传统文化才是最值钱的。”
扬子晚报|紫牛新闻记者 沈昭
视频图片由受访者提供
编辑 : 秦小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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