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子无悔,抉择本身就是向前

 选择本身没有对错

我出生于西南山区,家庭并不富裕,甚至算是贫寒,少年时了解外面世界的唯一窗口,是破旧报刊亭里过期的杂志和旧书。

“我对你们的希望就是走出大山。”这是初中老师刻在年幼的我心里的一句话,指引着我考上了县城最好的重点高中。

我的家乡

但高中课业并不轻松,到了文理分科时,我的偏科情况已经很明显了,所以不顾家人反对,选择了文科。之后每每成绩不如人意,父亲就会说:“看吧,早就跟你说了文科不好读,XX家小孩学的理科,成绩多好。”

父亲是一位朴素的农民,学历不高,坚信“读书改变命运”,但也十分强势,对于没有顺从他心意的选择,他向来嗤之以鼻,在我因成绩而失落时还不忘浇一盆冷水。我很反感这种总是被人否定的感觉,却又无能为力。

身边优秀的同辈也给了我很大压力,让我怀疑自己是否配得上读这所高中,又偶尔会幻想什么都不做就考上一个好大学……但现实是,高二下学期,我的成绩已经是年级倒数,属于是“退无可退”了。

再这样下去,我想我真的会像我父亲一样产生偏见,认为“学文就是没有出息的”。班上有很多文科学得很好的同学,我开始向她们请教学习方法,和他们讨论我的困惑。

我慢慢意识到,在人生的诸多分叉路口,选择本身没有对错,选择之后,用自己的行为证明选的这条路是对的,才算拥有“落子无悔”的勇气。

高三这一年,我开始奋起直追,一点点捡回过去学得潦草的知识。但命运终究是公平的,落下的两年不会因为我的幡然醒悟而被完全弥补,“避世修炼,然后一朝震惊江湖”的情节只存在于电视剧中。

2019年高考,最终我考上了长沙的一所双非一本,离家千里,但录取到了最喜欢的法学专业,也算一个安慰。

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到底

刚上大学的时候,我并不懂得如何学习,只是一味地以高三的方法去硬学,收效甚微,身心俱疲。学院每年会组织一场新老生交流会,邀请优秀的学长学姐给新生分享自己的大学学习与生活心得。

我坐在台下听着他们描绘自己多姿多彩的大学生活,不由得有一种错乱感,仿佛我们上的不是同一所大学。

一连听完四五个学长学姐的分享后,我开始热血沸腾:原来大学不是只有埋头读书这一件事啊,现在远离了父母的唠叨,连身边的空气都自由了起来,我可以做很多想做的事。

我去体验过校园传单上的兼职,在烈日下发着15元一小时的传单;去参加过所谓的双语训练营,练习最简单的单词发音;去尝试一直想学的日语,认识了许多志趣相投的学习伙伴……

但是我越来越觉得自己的状态不对劲,我忙着参加各种社团活动、校外培训,却走了很多弯路,忽略了学习本身这件事,也忽略了曾经在我眼里魅力无限的法学。

大一下学期,我们开始了网课生活,而我的居家学习效率并不高,对上课时间没什么概念,作业、复习也没什么压力,我那仅有的一点自制力在这样的环境下变得更加不堪一击。

到了期末,我才发现这学期有一门选修课我压根从来没上过,考试也已经结束了。找到老师的时候,老师说这门课算我缺考,记零分。所以,很不幸又毫无意外的,我挂科了。

紧接而来的大一学年评奖评优更是让我无地自容,当看到一个个申请文件发在班级群里,我明白,这些都与我无关。那一刻我才如梦初醒,所谓的“不逃课、不挂科的大学是不完整的”说辞,不过是一句玩笑话,而我却当了真。

暑假里还发生了一件事,给了我很大的感触。邻居家姐姐听说我是读法学的,找我帮忙看看她丈夫拟定的离婚协议有没有什么问题。这位姐姐读小学时就已辍学,早早嫁了人,这在我们家乡是一件司空见惯的事。

听父母一辈的说,她的婚姻状况不太好,丈夫看不起她,威胁说不离婚就家暴她。我明白自己大一的民法学得并不怎么样,但羞于向她坦白自己学识的贫乏,而且内心深处有声音告诉我,我想帮她。

于是我仔细读了这份带着褶皱的离婚协议书,翻阅了相关参考书,比以往任何一次作业都认真。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份协议对于她来说极不公平,看她信任又满怀期待的眼神,我一时不知如何开口,但最终还是如实向她解释了协议书的内容,却无法提供更多的帮助。她满面愁容地回家了,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我觉得很心酸。

大二开学,我对自己说:“读法学依然是我自己的选择,我来这里是为了学习自己热爱的东西,我更想帮助那些无助的人。”我推掉了许多无用社交,把大部分精力都投入专业学习上,立了一个小小的flag:这学年一定要拿一次奖学金。

大二的专业课非常集中,知识点浩如烟海,民法、刑法、国际公法、民诉法、刑诉法、公司法、商法、知识产权法……因为基础打得不好,现在每一门课搁在我面前都无异于惊涛骇浪。

我沉下浮躁的心,克制住每一次自我怀疑的念头,早上抹把脸就出门,在晨风中吃着简单的早餐;晚上路灯渐暗,披着满天星斗走回宿舍。这样单调而重复的日子,却又让我觉得充实而满足。

十一点走在回宿舍的路上

这一年,我还在学校的法律实践课程中参与了司法实践环节,更加深刻领悟到“严谨负责”对于法律人的重要性。所学投入所用,心里那棵名为“理想”的小树苗开始生根发芽,希望有朝一日能为他人遮风挡雨。

这一年我还结识了扇贝,加入了扇贝六级训练营,每天扎扎实实地背单词、跟练阅读,终于在第三次考试时和六级“分手”。

这一年我拿到了奖学金,之后成绩一直保持在专业前5%。村山春树在《海边的卡夫卡》中写道:“暴风雨结束后,你不会记得自己是怎样活下来的,你甚至不确定暴风雨真的结束了。但有一件事情是确定的:当你穿过了暴风雨,你早已不是原来的那个人。

愿你我都有落子无悔的勇气

然而人生时有风浪。大三下学期,我正在复习考研,母亲突然身染重病,瘫痪在床,而父亲由于身体原因早已失去了劳动能力,家中已然没有了收入来源。我该怎么选择呢?

那时坐在医院外等结果

哀哀父母,生我劬劳。我当即决定放弃考研,参加秋招。遗憾吗?当然也有,但既然做了这个决定,便不能再瞻前顾后。好在准备得比较早,在今年这个艰难的秋招季还是顺利拿到了一家国企法务岗的offer。今年我还参加了法考,目前已通过客观题,正在备考主观题。

法考客观题成绩单

十月中旬,新生入学,我被邀请作为优秀代表在22级新老生交流会上发言。我站在台上,望着他们好奇又迷茫的面孔,想起曾经的自己也和他们一样,听着学长学姐的分享,向往成为其中的一员,如今也算是实现的这一小小愿望。

迷茫不要紧,这里本就是一片旷野,唯愿你我法律诸君都拥有落子无悔的勇气,探索大学生活。”这是我的结束语。

我想我们大多数人都称不上天赋异禀,也无法决定自己的出身,就如爱比克泰德所说:“我们登上并非我们所选择的舞台,演绎并非我们所选择的剧本。”那么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可以选择的时候果断选择,在无法选择的时候接纳现实与自己,然后演好自己的剧本。

人生不是一首潦草诗,当迷雾散尽,天光大亮,我们一定会看清远方的灯塔,在漫漫时光中,成为自己故事中的主角。

明天便是2023考研初试,原本此刻的我也会和备考的你们一样,紧张、期待……不过没关系,只要我确定自己想读研,未来一定还有机会。祝愿明后天的你们顺利上岸,阳光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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