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戏在法庭之外—评电影《失控陪审团》

毫无疑问,电影《失控陪审团》,英文名为《Runaway Jury》是一部有关法律题材的电影,从影片的名字就可以看出。然而,如果你想在该片中从头到尾欣赏控辩双方精彩的法庭对决,那恐怕要大大地失望了。这起由枪击事件引发的诉讼案件,胜负的关键在十二人组成的陪审团。而影片的主人公们显然知道这一点,为了胜诉,他们通过各种手段企图控制陪审团,从而在法庭之外上演了一出出充满悬疑色彩的“猫捉老鼠”的好戏。

影片一开始,在陪审团失去控制之前,首先失控的是枪支。一名刚刚陪儿子过完生日的证券公司经纪人被突如其来的枪击事件弄丢了性命。枪支泛滥早已成为美国社会犯罪的源头之一。即便是今天,校园枪击案时不时地发生,这一切让人觉得在美国,死在枪口之下并不是什么难事。与政府在控枪方面的徒劳无功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从军火生意中赚得盆满钵满的枪械制造商。在国会,他们有自己的代言人;而在法庭,他们将所谓正义玩弄于鼓掌之上。为了利益,无所不用其极。

由演员吉恩·哈特曼扮演的幕后大boss—蓝金令人印象深刻。他的职业身份很特别,被称为陪审团筛选顾问。他主要的工作就是通过全面调查的方式,掌握陪审团成员的背景和弱点,以达到控制陪审团,使其作出有利于自己雇主一方的投票结果。这个蓝金甚至通过耳机控制律师在法庭上的一言一行。当然,这一点是艺术的夸张。蓝金提供的这一“专业服务”很受被告方—维格斯堡枪械制造商的青睐。他们出重金聘请了蓝金团队的律师代理官司,同时还委托蓝金团队,希望能操控陪审团。

这已经不是美国电影中第一次出现陪审团。作为英美法系的一大特色,陪审团的存在始终是防止王权和司法权专制的象征。影片详细展现了法庭甄选陪审团成员的过程。这十二个人来自不同的行业,不同的性别,不同的社会背景,彼此之间没有任何关系,而案件的事实认定就在他们手中。而且,按照法律规定,陪审团必须一致通过才能做出最终决定。

十二个人为了履行法律义务走到一起。从陌生到熟悉,再到对案件事实达成共识,这需要一定的时间。而这个过程为蓝金和他的团队找出每个陪审团成员的弱点,进而控制他们提供了方便。影片中的部分情节还不动声色地批评了陪审团制度的不完善。按照规定,这十二个人在案件审判过程中的衣食住行都由法院负责,至少在他们审定事实的时候。然而,现实却是陪审团成员们的午餐却没有着落。后来,还是本庭法官自掏腰包,请大家吃了一顿大餐才算解决。

老谋深算的蓝金有两个对手。只不过,他们一个在明,一个在暗。由著名演员达斯汀·霍夫曼扮演的原告代理律师洛尔是蓝金法庭上的对手。洛尔律师相信司法的公正。尽管知道有人通过手段控制陪审团,但他最终还是不愿意违背自己的内心,屈从于这肮脏的游戏规则。洛尔和蓝金的精彩对手戏发生在法庭洗手间里。蓝金为自己即将得逞洋洋自得,而洛尔也毫不示弱,二人唇枪舌剑,事实上是彼此的价值观在发生激烈对抗。两个经验丰富的资深演员配合默契,他们在现实生活中就是一起学习表演时的室友。蓝金的狂妄,狡诈,自大在洛尔的眼里根本不值一提。洛尔像一个一无所有,但却始终相信真理和正义的骑士。他们一正一反,正好代表着立场相互对立的两个律师。严格地说,作为一种特殊的法律职业,律师不存在“好”与“坏”。他们所做的一切是为了维护委托人的利益,而是非对错留待法庭裁决。提高民众对律师行业的正确认识,也是建设法治国家,重塑法律信仰过程中不可缺少的一个环节。

而蓝金的另一个对手就是躲在暗处的青年尼克,由演员约翰·库萨克扮演。尼克利用蓝金多疑的性格成功混入了陪审团 。他的目的不为外人所知。在陪审团内部,他努力打开局面,不断消除蓝金团队对陪审员们造成的消极影响。而在法庭之外,尼克的女性同伴玛丽,由蕾切尔·薇兹扮演,则不断地给蓝金和洛尔发出信号,允诺只要付款就可以控制他想要控制的人。尼克和玛丽似乎对蓝金的手段非常熟悉,他们摆出一副想赚大钱的姿态,在不知不觉中,将蓝金布置好的控制计划搅乱……

尼克和玛丽这对神秘的青年男女就像当代“侠盗罗宾汉”,用各种手段实现着自己的目的。他们和势力强大的蓝金团队在法庭之外斗智斗勇,以恶制恶,以暴制暴。大约因为美国社会崇尚个人英雄主人的原因,尼克和玛丽在影片中显得神通广大,无所不能。笔者觉得,这里还是设定得过于夸张了一些。毕竟,蓝金是靠一个技术团队来进行控制陪审团这样罪恶的勾当。而尼克和玛丽只凭两个人,也能形成与蓝金团队相互争夺陪审团的局面,显然不太符合实际。影片过于渲染这两方通过非法手段影响司法审判,让人觉得美国的司法程序,什么庭审对抗模式,陪审团制度……成了活生活的摆设,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

然而,话又说回来。这部影片并不是纯粹意义上的法律片。几方对抗的情节设置增强了影片的吸引观众的程度。由于蓝金团队,尼克和玛丽的存在,整个陪审团事实上都处在非正常的状态之中。演到这里,观众会觉得原来正义是可以控制的,看似公正无私的法庭审讯只不过是上演已经预先写好的剧本而已,真正的好戏以极其丑陋的姿态上演在法庭之外!

尼克和玛丽的神秘身份在影片最后被揭开。原来多年前,玛丽的同胞姐姐死于一场校园枪击案。尼克当时是她姐姐的男朋友。凶手使用的枪同样来自维格斯堡枪械制造公司。当年正是由于蓝金和他的团队,他们小镇控告维格斯堡公司的诉讼才一败涂地,甚至镇政府都濒临破产……由此。观众可以理解玛丽和尼克的行为,他们搅乱了陪审团,击败了蓝金的计划,是为了死去的亲人和枪支受害者们报仇。最后,摆脱控制的十二个陪审团成员凭着自己的良心一致做出枪械制造公司承担责任的决定。法庭宣判,由该公司赔偿死者家属一亿多美元。

一场激烈的较量终于尘埃落定。法庭的宣判符合了人们对于公平和正义的诉求,蓝金也获得了应有的惩罚——被吊销律师执照。抛开皆大欢喜的happy ending,这部影片更加引起人们深思的是:法律就是法律,它不能被任何势力绑架。法庭的神圣庄严不在于形式,而在于人们心中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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