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雨萌（右）和悦鸣八音成员在台上表演。本文图片除署名外由郑武高聆兰摄

郑琦弹奏《权御天下》。 李婷摄

张彤彤拉二胡。

把琵琶弹出贝斯的现代感，古筝独奏结束伴随着尖叫，听众们在乐池里跟着节奏摇摆，乐手们回应着欢呼声，表演越来越带劲……如果没看台上的演出团队，您可能以为这是一场独立音乐人的小型火爆音乐现场。但其实点燃整场演出的，是来自四川音乐学院的民乐演奏团体“悦鸣八音”。6月21日晚，他们表演的平凡人演唱会之“民乐也疯狂”专场，吸引数百位年轻人会聚在成都明堂青年文化创意中心，聆听二胡、古筝、笛子、笙等传统民族乐器制造的“嗨音乐”。

两把“牙尖”的二胡，“吵架”吵成曲

“做事梭边边，吃饭垒尖尖”“气得打摆子”“莫跟我扯筋”……在投影仪上，俏皮四川话轮番播放，仿佛在解释台前两把二胡的“吵架对白”。

二胡怎样“拌嘴”？四川音乐学院二胡专业在读研究生张彤彤和她的伙伴自有妙招。只听见一把二胡的音调升高，另一把中胡随即放慢节奏，故意压低声音，好像受气似地说着愤愤不平的话。几个回合下来，两把胡琴“你一句我一句”互不相让。随着一段段音符的堆叠，它们的情绪逐渐爬上高峰，“吵”得不可开交，这时中胡发出一连串的“长音”，让对方“接不上茬儿”，另一把二胡见状，干脆来了一个清脆简短的单音收尾，好像赌气似地“哼”了一声。

“哈哈，这首歌叫作《神经病之歌》。”本场音乐会艺术总监、四川音乐学院二胡专业副教授夏毅介绍，《神经病之歌》原本是一首流行在二次元群体（二次元，意为“二维”，相对于现实的三维世界，泛指沉浸于动漫、游戏的爱好者等）的代表性流行歌曲。偶然间，他在网上听到二胡配乐版本的《神经病之歌》，于是他结合自己研究胡琴的本职工作，在原曲基础上加入中胡，让两种乐器交织在一起，进而丰富音乐层次，最终完成“二度创作”。“在‘悦鸣八音’的日常排练中，大家相处融洽，但争辩起来也是极富乐趣，于是我就在脑海里塑造了两个人物，一个男牙尖，一个女牙尖。”

潮乐团玩得好乐器，也“搞得了发明”

“悦鸣八音”是四川音乐学院两位教授组建的该校第一支民族室内乐乐团，乐团没有走传统民乐的“端庄高雅”路线，而是在传统民乐中融入流行元素，因此被粉丝开玩笑说显得有些“不太正经”。目前，团队成员大多为“90后”。

这支看似“不太正经”乐团里，其实背后有不少“学霸型”成员的支撑，为“流行创新”打下深厚的专业基础。比如张彤彤，她目前以学校二胡专业第一名的成绩，被选送入围中国音乐界综合性专业类最高奖项金钟奖。她知道，踏入这个门槛，既意味着自己是全国前48强，同时也将面对中国音乐学院、中央音乐学院、上海音乐学院直送的最优秀的选手，因此在演出间隙，她都要定期进行日常训练。

而另一位成员徐勇，既是团队中的笙演奏者，也是“专利达人”。他发明了笙斗通用恒温棒、笙维修便携烫刀等有利于笙的保养和便携的工具，并获得专利。“笙其实是‘滥竽充数’里的‘竽’，是一种古老的宫廷乐器，很多学笙的人因为它使用不方便就放弃，我觉得可惜，于是就做了一些改良小配件。”

演出当晚，徐勇拿着一把有4公斤左右的铜制笙来到现场。这把笙与传统的竹笙不同，能吹出不少半音。“今天演出中有民乐与爵士乐的融合，爵士乐中有大量半音，所以这把笙是这类场合的专属定制乐器。”

从二次元世界里，看民乐另一面

只要问起现在混迹于B站（哔哩哔哩视频网站）的“95后”“00后”，大都听说过《大鱼》《权御天下》两首歌。前者是国产动漫《大鱼海棠》的主题曲，后者是一首超“燃”的民乐古风歌曲，以三国故事为背景，因其霸气的曲风和浓重的历史气氛被很多人喜爱，在电影《闪光少女》中再次走红。“民乐也疯狂”现场，这两首带有二次元色彩的歌曲将演出掀起阵阵高潮。

“其实你会发现，现在B站上有不少年轻人，对民乐、汉服、京剧等国风艺术形式都很感兴趣。”竹笛表演者朱永杰说，因为自己喜欢玩游戏，所以接触到二次元群体，他用乐器为游戏配乐，参与制作录音，还参加了央视CCTV-3群英会表演。而他的琵琶搭档王雨萌，因为喜欢民乐，慢慢地爱上汉服，在B站上以“眷墨花生酱”为名，身着汉服表演民乐，曲风古雅画面精致，收获不少粉丝。

而乐团里的古筝演奏者王郑琦，也是一位深度二次元爱好者，她和老公在动漫展览上相识，平时两人一起追动漫，玩游戏，连结婚照上两人也分别装扮成自己喜欢的动漫形象。25岁的王郑琦已经学了20年古筝。她说自己没接触到二次元时，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练琴的孩子，后来通过一些动漫，了解到中国文化的博大精深，逐渐喜欢上中国乐器背后的文化。现在作为一名古筝老师，她还常常把二次元的卡通元素融入自己的教学中，不少前来学习古筝的小朋友，也从二次元的世界里，看到传统民乐的另一面。

不过，在“悦鸣八音”的成员们看来，其实所谓传统学院派的民乐和融入现代感的民乐，都仅仅是表现不同而已，真正厉害的大师，在这两条路上都出类拔萃，在过硬的音乐水平基础上进行创新。“两条路都要走，两条路都兼顾才算厉害。”

□本报记者 李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