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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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卓性格多面。

外向的热烈的和内向的害羞的一面都非常强烈，那些敏感脆弱有时会刺痛她，却能给角色骨血。

她选择与它们和平共处。

她对生命中很多事情的态度都是如此——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

01

谭卓觉得英文里用“fall in love”来表达“爱上某人”特别贴切。

谈恋爱的时候她就是这样，投入度极高，整个人陷进爱情里。于她而言，爱是不能用任何理性控制的，一旦可以控制，也就不再是爱。

热烈、疯狂、死去活来，她说爱的时候根本不需要抗拒诱惑，因为其他的东西根本入不了她的眼。

拍《春风沉醉的夜晚》时，她刚结束一段恋爱。那之前她什么都没做，只专心沉浸在爱里，恋爱结束，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要生活，该找个工作了。

《春风沉醉的夜晚》

对于演员这份工作，谭卓起初谈不上喜欢。就是觉得“自由”，好像可以一边玩儿一边把钱赚了。

有段时间，她甚至不愿对人说起自己是个演员。

有人问起来，她有时会谎称自己是相对小众的“建筑师”，后来还是怕运气不好被人拆穿，干脆声称自己是个“啃老族”。

拍电影之前，谭卓对电影几乎一无所知，连看都很少看，结果晃里晃荡，晃进了娄烨的电影里，她不是科班出身，凭直觉和本能演戏，她把它归结为“命运的安排”。

是后来拍得多了，她渐渐从了解和投入中生出热爱来，在《鲁豫有约一日行》的采访里，她把自己和表演的关系总结为——

先结婚，后恋爱。

由量变引起质变，慢慢开始对这个职业有兴趣，有敬畏，愿意钻研，体会情绪上微妙的差别，而这些东西，会让她心里有震颤。

到现在，她很感恩这个职业。

她说自己是个“非常懒惰”的人，爱吃糖，吃不到糖的时候，会去厨房偷白糖吃，如果没有演员这个行业的压力，她很难想象自己是什么样子。

演员要站在镜头前。她要在乎自己的仪态和形体，要健身，保持一个好的身材体态，她觉得，这是作为一个职业演员的操守。

就像恋爱时的投入，如今爱上这份职业，她也容不得自己马虎。

既然喜欢，就要拿出个喜欢的样子来。

更何况，她要强，有好胜心，脸皮薄，容不得自己掉链子。

《西小河的夏天》里她演越剧演员，就真跑去跟获过梅花奖的老师学发声和身段。

《我不是药神》，电影中只出现了二十秒的跳钢管舞镜头，她练了一个月，每天三小时。

力量不够，她靠皮肉的摩擦撑着自己，后来脚踝软骨碎了，永久性的，长时间站着脚踝就疼，要像吃饭一样按时敷冰袋。

现在很多人提起《我不是药神》，还记得那段舞蹈的惊艳，同组的演员章宇说她：为了二十秒的戏，落了一辈子的伤。

其中多少次练得想哭，她都尽量克制着。“觉得绝对不可以，太软弱了。”

她形容自己当时脚踝的状况：像一只漏了的塑料袋，血沉在下面。到了医院，医生问她：你不疼吗？

她云淡风轻：疼啊，表现出来也无济于事，就没吱声。

她形容自己，是个“变态的完美主义者”，如果不做演员，哪怕刷盘子她也要争取刷得最好，以前在幼儿园，也要做最棒的那个小朋友。

她不会同人争抢，狠手都对自己下，她要体面地赢得尊重。

02

虽然演起戏来起来像恋爱一样热烈投入，但谭卓清楚，演戏只是生活的一部分。

让她强烈意识到这一点的，是一次差点要了命的经历。

那天她在游泳池游泳，水突然在她眼前变了形，她是会游泳的，可身体仿佛突然不受控制，渐渐在水中下沉直到被人救起。

她被确诊为抑郁症，而那天应该是抑郁症引发的生理反应。

很长时间她都害怕水，各种各样的水，看到水就会想到水涌过来的场景，喝水的时候只能用吸管。

在溺水之前，谭卓觉得自己是个被老天爷眷顾的孩子，家里条件不错，从小被宠爱着长大，工作的事儿也没怎么操过心。而如今老天爷突然拿走眷顾，她觉得被抛弃了。

可谭卓这样的人，绝不允许自己在这样的情绪中沉浸太久。

是病，就去治。

她尝试着带自己走出来，去找有同样经历的朋友寻求帮助，随身带着药，积极治疗。

之前拍抗疫剧《在一起》，谭卓在其中饰演一个icu的主任，因为还原度高，她带着两层口罩，穿着里三层外三层的衣服，一点空隙都没有，她当时一下子就不行了，就赶紧吃了药。

“有缺陷有短板，就接受它，人都不是完美的，这都是非常正常的，接纳自己，也接纳别人。”

从这段经历中走出来后，她也更明白家庭和责任的重要。

“你的人生这么长，你做明星你红只是其中的一个小圆，你有生活，你有自己，你有家人，你有朋友，你有爱好，他们共同构成我的人生，它只是一部分，不应该让我牺牲掉所有的东西。”

她对生活有着极大的热情，即便如今工作繁忙，仍然会见缝插针地生活，“尽最大努力去维持住自己生活舒适自在的部分”。

她告诉妈妈，哪怕有人把镜头怼到你脸上拍，你还是该逛菜市场逛菜市场，该讲价讲价。

她自己该吃路边摊还是会去，以至于朋友都在问她：你怎么老被拍到吃东西？

她的答案干脆：我不能因为这个，丧失掉我自己的生活。

遇到不顺心的地方不抱怨，而是去解决，谭卓某种程度和《我不是药神》里的刘思慧很像，知苦不诉苦。

“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是她喜欢的态度，乍听也许悲观消极，但她的看法是——

我知道生命是这样的，但我很积极地去面对它。

很多东西，都被她正向地理解和消化了。比如这个行业要付出的自由的代价，她觉得这是职业的属性，实在受不了就离开。

她用积极的方式去缓解这种代价，哪怕这么忙，她还是会一年和家人出游两次，每次至少一周，雷打不动。

谭卓的性格有着强烈的多面性，脚踝兜着血都不哭的她，却会被一些东西轻易地击倒。

善良、敏感、坚强、脆弱……这些都是她，那些敏感脆弱的部分会没由来地刺痛她，但她选择接受，并与它们共处。

她也变得越来越包容和开放，演得了小众文艺片的女主，也演得了宫斗剧里的暴躁贵妃。

演得了隐忍的母亲，也演得了“霸道女总裁”。

有人质疑她，但她有自己的选择和判断，哪怕错了，她也愿赌服输。

03

在谭卓的生命里，妈妈是个特别的存在。

妈妈从来没期待她成为一个中规中矩的孩子，反而非常“前卫”。

谭卓刚读艺校的时候，新生发表讲话，她妈给她买了个藏蓝色的网眼衣服，里面搭配一个黑色的胸衣，谭卓自己都觉得：会不会太露了？想换个更大的。

妈妈说：那样就不好看了。

小时候，妈妈帮谭卓制作了很多书籍，报刊的剪辑，但是她也并不阻止谭卓的童年沉浸在神话、童话科幻故事当中，她偷懒不写作业，妈妈也不会戳穿她小谎言。

上学的时候谭卓和人打架，妈妈被叫到学校里，她没有当着大家的面指责谭卓，而是买了好吃的在路上问她原因，谭卓说是“为了朋友”，妈妈告诉她，目的是好的，但方式不对。

妈妈还能和谭卓的朋友打成一片，很多朋友都愿意围在她妈妈身边，搂着她胳膊叫干妈。哪怕谭卓在外地，也有朋友跑去给她妈妈过母亲节，谁失恋了，或者父母吵了架，离家出走也是去谭卓家。

谭卓说，她的成长没有叛逆期。

因为她获得了妈妈给予的平等尊重，妈妈也知道她所有的秘密。

她曾经告诉妈妈自己可能不结婚，因为她觉得两个人“喜欢就在一起，如果没有感觉觉得不合适，可以随时分开。”

妈妈也说没问题。

谭卓心里也清楚，妈妈一定是担心她的。但她选择把这种感情控制在心里，给自己机会去做想尝试的事情，让自己去碰壁，去长大。

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谭卓自信，有力量，追求完美，却也不苛责别人，好胜心强，但也不争不抢。

人生路上，喜欢的接住并尽力做好，不喜欢就躲开，躲不开地就迎上去解决。

接纳自己，也放过别人。

因为采访的关系，鲁豫成了谭卓的艺术装置《无限可能的Baguette》的首批参观者之一。

那是意大利品牌Fendi受ART021上海廿一当代艺术博览会之邀做的艺术展，他们给合作的艺术家每人一个白色油画布做的基础款baguette包包，让大家去做艺术加工。大部分艺术家都是在包包上面做一些绘画，可谭卓觉得，这满足不了她的表达欲。

可展览其实已经做好了规划，布展的空间和展台都已经做好了，而她的想法打破了这个计划。

她完成了这个装置——一只被解构的白色包包里飞出火箭。

“它可以今天飞出火箭，明天还可以出其它的东西，它有无限的可能。”她在《鲁豫有约一日行》里这样描述自己的作品。她给它取名——无限可能的Baguette。

不按常理出牌，拥有无限的可能和生命力。

就像，谭卓自己。

这个包里装着火箭的女人曾经说过，我不能在地上扎根，我觉得我是一只大凤凰，一直飞啊飞，奔着太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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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访素材参考｜《鲁豫有约一日行》谭卓专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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