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清华和耶鲁的高材生,为中国的话剧、电影事业鞠躬尽瘁,与歌唱家周小燕喜结连理,却难逃特殊时期的厄运

他是清华和耶鲁的高材生,为中国的话剧、电影事业鞠躬尽瘁,与歌唱家周小燕喜结连理,却难逃特殊时期的厄运

张骏祥

张骏祥,1910年12月27日出生于江苏镇江市,先后毕业于清华大学西洋文学系、美国耶鲁大学戏剧研究院,曾任上影厂(上海电影制片厂)副厂长、上海电影局局长、文化部电影事业管理局副局长,还担任过中国电影家协会副主席、上海电影家协会主席等多职,以及第一至第五届中国电影“金鸡奖”评委会主任委员。

他一生致力于电影基础理论建设,探讨影剧艺术理论和实践,培养了大批电影专业人才,为中国电影的发展奠定了坚实基础,在海内外拥有广泛的影响力。

本文节选自《人民艺术家》杂志第202104期,内容有删改。

名校高材生

在中国老一辈电影导演中,张骏祥先生是为数不多的“海归”。他在七十多年前就拥有的那张美国耶鲁大学戏剧研究院的硕士文凭,搁在今天也是一样的稀罕,一样的金灿灿、硬邦邦,一样的掷地有声。

1927年,张骏祥考入清华大学西洋文学系,着重于西洋文学戏剧的研究。1931年,毕业后的他留校任助教,研究西洋戏剧。1936 年,他以优异的成绩考取公费留学生,进入美国耶鲁大学戏剧研究院,专攻导演,兼学编剧、剧场建筑以及布景灯光等多种课程。

他是清华和耶鲁的高材生,为中国的话剧、电影事业鞠躬尽瘁,与歌唱家周小燕喜结连理,却难逃特殊时期的厄运

张骏祥旧照

欧美名校的文凭一向是金字招牌,有些人恨不得将它贴在脸上。然而,在张骏祥的眼里,这张文凭不过是见证了他的求学经过、记录他对话剧艺术深情挚爱的一张纸而已,他从未奢望靠它谋名获利。之所以选择去耶鲁大学留学,一是因为他酷爱戏剧,而耶鲁的戏剧教学是世界一流的;二是他在清华大学的恩师就曾就读于耶鲁大学戏剧研究院,恩师鼓励、推荐了他去留学。

至于他的同事、朋友、学生,甚至观众,敬重他并深深地被他折服,也绝不是因为他那段留洋的经历和那张名校耶鲁的硕士文凭,而是他的人品、艺品和作品,以及他的文学功底、理论素养、艺术造诣和杰出贡献。

他是清华和耶鲁的高材生,为中国的话剧、电影事业鞠躬尽瘁,与歌唱家周小燕喜结连理,却难逃特殊时期的厄运

张骏祥旧照

至于他的同事、朋友、学生,甚至观众,敬重他并深深地被他折服,也绝不是因为他那段留洋的经历和那张名校耶鲁的硕士文凭,而是他的人品、艺品和作品,以及他的文学功底、理论素养、艺术造诣和杰出贡献。

1939年,张骏祥硕士毕业后回国,任教于四川江安国立戏剧专科学校,教授导演、舞台美术,并导演了曹禺的《蜕变》《北京人》和李健吾的《以身作则》。

1941年初,皖南事变后,张骏祥辗转重庆、上海、香港等地,先后主持中青剧社(中央青年剧社)和中电剧团,同时为怒吼剧社、中华剧艺社和神鹰剧团导演了《边城故事》《安魂曲》《柔蜜欧与幽丽叶》《牛郎织女》《大渡河》等剧,并创作了《山城故事》《美国总统号》《小城故事》《万世师表》等话剧剧本,翻译了《好望号》《审判日》《吾土吾民》《富贵浮云》《林肯在伊利诺伊州》等话剧、电影剧本。

他是清华和耶鲁的高材生,为中国的话剧、电影事业鞠躬尽瘁,与歌唱家周小燕喜结连理,却难逃特殊时期的厄运

张骏祥旧照

他在抗战时期的话剧活动,充分显示了他的艺术禀赋和才华。他以艺术为武器,无情地抨击黑暗的旧制度,其才干和学识受到了进步舆论的重视和赞扬;他在国立戏专培养的学生大多成为中国影剧界的中坚力量;20世纪60年代,他参与创建上海电影专科学校并亲任校长,更是为上海电影事业继往开来、薪火相传作出了重要贡献。

影剧创作

抗日战争胜利后,张骏祥回到上海,转入电影界。他先后在中电一厂、二厂编导了喜剧片《还乡日记》和《乘龙快婿》,以强烈的对比和辛辣的讽刺尖锐地揭露了抗战胜利后国民党反动派“劫收”掠夺的丑恶现实,受到当时进步舆论的注目。

他是清华和耶鲁的高材生,为中国的话剧、电影事业鞠躬尽瘁,与歌唱家周小燕喜结连理,却难逃特殊时期的厄运

张骏祥旧照

1948年,由于他不满“中电”当局对创作的蛮横干涉,离开上海去了香港,为永华影片公司导演了《火葬》,讲述了双喜与大鹏之间的悲惨爱情故事。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他除担任繁重的行政、艺术领导工作外,先后改编和创作了《胜利重逢》(1954)、《鸡毛信》(1954)、《新安江上》(1958)、《六十年代第一春》(1960,集体编创),导演了《翠岗红旗》(1951)、《淮上人家》(1954)、《燎原》(与顾而已合作)、《白求恩大夫》(1964,编导、剧本与赵拓合作)、《大泽龙蛇》(1982),并编导了大型艺术性纪录片《大庆战歌》(1965)。这些作品洋溢着饱满的热情,从不同角度、各个层面表现了工农兵群众的斗争生活。

他是清华和耶鲁的高材生,为中国的话剧、电影事业鞠躬尽瘁,与歌唱家周小燕喜结连理,却难逃特殊时期的厄运

张骏祥旧照

《翠岗红旗》是他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执导的第一部影片,通过细腻的镜头处理和朴实的表演,成功塑造了红军家属向五儿的形象,这部影片受到观众的欢迎,得到周恩来等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的赞扬,并获得了中国文化部“1949—1955年优秀故事影片”二等奖,1951年获得了“第六届捷克卡罗维发利国际电影节最佳摄影奖”。

《鸡毛信》是他根据华山的小说改编的电影文学剧本,他根据儿童特有的思想感情和心理状态,刻画了海娃机智勇敢、粗中有细和乐观开朗的性格,成为一代经典。该片作为中国影片的代表被推荐参加了1955年瑞士洛迦诺国际电影节的正式展映,并获得中国文化部“1949-1955年优秀故事片”三等奖、英国第九届“爱丁堡国际电影节”优胜奖,被誉为“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第一次塑造革命小英雄形象的儿童片”。

他是清华和耶鲁的高材生,为中国的话剧、电影事业鞠躬尽瘁,与歌唱家周小燕喜结连理,却难逃特殊时期的厄运

《鸡毛信》剧照

《白求恩大夫》以其纯净流畅的蒙太奇语言,凝重严谨的韵律和驾驭独特情节的能力,成为中国人物传记片中的佼佼者,堪称张骏祥的代表作,该片也获得了意大利墨西拿电影节评委会奖。

他是清华和耶鲁的高材生,为中国的话剧、电影事业鞠躬尽瘁,与歌唱家周小燕喜结连理,却难逃特殊时期的厄运

《白求恩大夫》剧照

理论著述

在电影理论方面,张骏祥致力于电影基础理论建设,也颇有建树。晚年曾多次撰写发表文章,强调电影的文学性,要体现文学价值,引起较大的反响。

1959年,他出版论文集《关于电影的特殊表现手段》和《影事琐议》;1980年,他在期刊《电影文化》第二期上发表文章《用电影表现手段完成的文学》;1982年,他又出版了戏剧理论专著《导演术基础》;1995年10月,由其主编的电影辞书《中国电影大辞典》出版,该书讲述了中国电影的概况和历程,填补了中国没有一部比较完整、系统的电影辞典的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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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骏祥传》

1997年,《张骏祥文集》出版;2010年,《张骏祥传》出版,该书叙述了其一生经历,尤其是他在戏剧、电影创作上的探索和成就。

此外,《袁俊戏剧集》《张骏祥电影剧本选集》和《翠岗红旗》等著作,也对广大电影工作者的创作实践起到了积极的指导作用。

才子佳人

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张骏祥依旧行驶在他的艺术轨迹上。突然,一次出国行竟然偷偷地在他的生活里加了一块糖。

1951年9月,张骏祥作为中国文化代表团里的唯一一位电影代表,再次走出国门,去往印度和缅甸,展示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和平形象,增进同亚洲邻国的友好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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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骏祥和周小燕

代表团的阵容,几乎可用“空前绝后”“豪华”这类词来形容。团长是时任文化部副部长的丁西林先生,团员中除张骏祥外,还有郑振铎、李一氓、刘白羽、陈翰笙、钱伟长、季羡林、常书鸿、冯友兰、吴作人,以及正式团员中唯一的女性——留法歌唱家周小燕。可以说,团员名单集中了当时中国文化界的精华。

两人在长时间的旅程和工作磨合中,互生情愫。张骏祥是搞电影的,自然对摄影十分熟稔,他的摄影技术令喜欢照相的周小燕相当满意,当时虽然只有黑白胶卷,但照片的背景、构图、光影和神态都很到位,这让他们的感情又增进了一步。

在印度,两人还第一次骑了大象,此时的他们不会想到,数月之后,同团的吴作人送了一幅“双象图”作为他们的结婚贺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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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第一次骑大象合影

终于,在泰姬陵沐浴着皎洁月光的那一刻,张骏祥大胆向周小燕表达了自己对她的爱慕之情,那样的景色、那样的氛围,宛如仙境一般令人陶醉,叫人无法拒绝。多年后,他们回想起那一刻,仍深深地感谢那做了“月下老人”的泰姬陵。

此后,在缅甸,两人亲密合影,俨然已是情侣,同团的长者早已看出端倪,都为他们高兴。

长达半年的出访于翌年春天结束,回国后,周小燕即向父母“汇报”此事,得到了他们的祝福,两人就开始谈婚论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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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骏祥和周小燕的结婚证书

1952年5月5日,两人步入了婚姻的殿堂。往后,两人相继有了女儿张文和儿子张本,一家人过得温馨快乐。

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特殊时期到来,作为文艺界人士,夫妻俩难逃厄运,被关进了“牛棚”。1969年10月,周小燕解除隔离去梅陇劳动,不久,“五七干校”成立,她又转去了奉贤的干校。时隔不久,张骏祥从“少教所”出来,也去了于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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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小燕和张骏祥

据周小燕后来回忆,那天她在干校劳动,有人告诉她校门口有人找,她走到门口,只见“一个老头,头发花白,佝偻着身子,拎了个旧包”,定睛一看,她才认出这是分别了两年的丈夫。两年的时间不算长,却让张骏祥的模样老了十年都不止。此时女儿已去了黑龙江,儿子中学还没毕业。女儿走前,总算获准去见了父亲,按管教人员的要求,孩子们在见到亲人时,要提醒对方“不要顽固不化”,张骏祥依然沉默不语,只是默默流泪,最后说了一句“我对不起你们”。

晚年的张骏祥时常会感到寂寞,加上眼耳失灵,与人交流多有障碍,而他的思维却不混乱,早年的学生朋友来看他,他都十分高兴。但疾病终于还是打倒了他,1993年,他因血压低又一次昏迷被送往医院抢救,从此便长住医院。

他是清华和耶鲁的高材生,为中国的话剧、电影事业鞠躬尽瘁,与歌唱家周小燕喜结连理,却难逃特殊时期的厄运

一家四口旧照

在最后的日子里,周小燕上午上课,下午拎了在家烧好的饭菜就去医院,晚上再回家,每次分别时,张骏祥都要亲吻妻子的手,让医院的小护士看了既感动又羡慕。

1996年11月14日,张骏祥的心脏停止了跳动,相依相伴了四十多个春秋的爱人,就这样永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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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年的张骏祥和周小燕

纵观张骏祥的一生,他有留洋经历,曾因“卖弄”洋学而窘,却又因此蜕变;曾遍览西学,又时时不忘找寻传统。他笔下的剧本是有声音的,铿锵地喊出民族意识;他导的戏是纯粹的,他拍的影片是深远的,点点滴滴渐入人心的是情怀,绵延不绝潜移默化的是气节;就连他的爱情也是那么诗意,所谓“才子佳人”当如是。

“坚韧执着,认真刻苦,精益求精,永无止境”这十六个大字,书写了他的人生丰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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