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部片的格局没打算做大,却在精简的故事情节下给出恰到好处的饱满发展。无论是令人入戏的惊悚配乐、年轻演员们的动人演技,还是伊森霍克赋予掳童犯病态又复杂的立体血肉,都让人满意。而且《暗黑电话》提及的恐惧,几乎是非常生活化的日常。
看惊悚片被吓到跳起来对我来讲是家常便饭,但同时还有其他观众吓到大声骂脏话倒是头一遭。《暗黑电话》(2021)放映现场就这么瞬间从惊悚片看成观众们笑到停不下来的诡异场面,我就是笑到无法克制抖很久的那位。所以《暗黑电话》到底有多恐怖?
首先,它的开头以复古灰暗色调剪接的70年代画面,搭上令人不寒而栗的惊悚配乐,预告你将进入的是一切可能没有那么祥和美好的世界。接着,神出鬼没的掳童犯找上主角芬恩,坏掉的电话另一端竟也有鬼魂要找芬恩。连环杀人魔和怨气深重的鬼谁比较可怕?小孩子才做选择,随时都有可能成为下一个冤魂的芬恩,才没时间害怕亲身遇上的灵异现象。倒是大银幕外的观众比较会在屏气凝神担心芬恩要怎么活命时,被毫无预警的Jump scare剉到。不过它的Jump scare的时机抓得巧且不滥用,不只让观众继续保持警觉,也不会感觉疲乏。
而伊森霍克几乎全程戴着面具的神「眼」技,以及光听他说话就足以体验惊悚版的余音绕梁,让人比起纯然对他感到恐惧,更多的是想着该如逃离大魔王的打怪心态。因此,我不会说《暗黑电话》是恐怖片,而是让你在坐如针毡的情况下求生存的惊悚片。
本来不想演掳童犯的伊森霍克,一演就让你不会想接到他的语音讯息:
这部片的格局没打算做大,却在精简的故事情节下给出恰到好处的饱满发展。它也许无法满足观众想要更多曲折离奇的变化、逆转或惊喜感,但无论是开头就让我毛骨悚然的配乐、年轻演员们毫不生涩地动人演技,还是伊森霍克赋予掳童犯病态又复杂到引人忍不住脑补他的过去的立体血肉,都让人满意。不过伊森霍克其实本来不想接的,连导演史考特德瑞森邀他演出时都劝他不要接:「第一,这个反派是恋童癖加变态杀人魔;第二,他几乎都带着面具。」好个激将法啊!
就在伊森霍克看过剧本的隔天清晨,史考特德瑞森就被掳童犯的语音讯息叫醒。原来是伊森霍克决定拥抱他内心的童魂啦!如他受访时的转念说:「杰克尼克逊在演出《鬼店》(1980)后,整个职涯都变了。」并自嘲已经50岁,也许是时候改变路线了。因此,观众才能看到这个不卖弄恐惧、夸大黑暗,而是光凭声音与肢体语言就展现出令人不安、有血有肉的复杂人物。虽然戏份相较于求生的主人翁芬恩显得不够多,但他成功的诠释也留下够多的想象空间了。
未来值得期待的童星兄妹档—眼神会演戏的梅森塔姆斯、感染力强大的玛德琳麦克罗:
很喜欢《暗黑电话》里梅森塔姆斯和玛德琳麦克罗诠释被绑走的芬恩和做梦救哥哥的妹妹葛温之间,互动逗趣并支持彼此的感人兄妹情。梅森塔姆斯将芬恩平时的沉着内敛和转化后的爆发力掌握得扎实有力,和伊森霍克一样都是靠眼神演戏的,完全不像第一次拍电影的人;玛德琳麦克罗则将葛温的古灵精怪和外放的情感,展现得既讨喜又引人共鸣。尤其那场被父亲家暴的桥段,整个被这位童星惊艳到开始期待她能成为未来的新生代影后。
有趣的是,明明是惊悚片,其实也曾一度被演成喜剧片。梅森塔姆斯表示第一次看到伊森霍克戴面具时确实被吓到全身僵住,但之后呢?不只被戴面具还能逗笑他的伊森霍克戳中笑穴到导演请他麦搁笑了,看回放画面时,心里想的竟是「我被伊森霍克绑架还被他关在地下室真的超嗨的!」有别于梅森塔姆斯戏里戏外反差大,玛德琳麦克罗则表示自己更像本色演出。不只在性格上和角色有很多共通点,她也曾经梦过从未看过的建筑,竟在日后出去玩时再度撞见。除了可能拥有的预知梦能力,她其实也是个抱怨只能记住恶梦、美梦却忘光的凡人啦。
《暗黑电话》的恐惧其实是再生活化不过的日常:
《暗黑电话》提及的恐惧,除了鬼魂乍现的Jump scare,几乎是非常生活化的日常:自诩文明社会仍从小就学会实行弱肉强食行为的校园霸凌,以及理智线断掉就失控的家庭暴力,这些都是芬恩的童年印记。
其中比较特别的是在灵异体质的设定上,妹妹葛温从妈妈那遗传到预知梦能力,芬恩则到被关进掳童犯的地下室时,才发现他能听到来自灵界的来电,而且只有他和从小就听过的掳童犯听得到。这不禁让人联想猜测,是否掳童犯从小也是在这个阴暗的地下室受虐长大的?就像芬恩和葛温兄妹俩必须承受酗酒父亲喜怒无常的心理压力与肢体暴力。因而等他有能力摆脱压迫后,就将过去的痛苦转移到其他孩童身上,以此要回掌控权以及对过往复仇的快感。
若暴力的源头通常是有迹可循的,那么除了可能从受虐者变成施暴者的掳童犯,还会有芬恩那为了不受他人霸凌,把自己练得更强,以拳头证明自己不好惹的同学罗宾;以及芬恩那遭受丧妻之痛和死因带来的阴霾,而成天活在醉生梦死的状态下,并对儿女造成伤害的父亲。
然而,在所有有迹可循的选择中,似乎也有着选择能因人而异的一丝希望。当父亲控诉着灵异体质夺走他的妻子,而将所有超自然现象视为禁忌般杜绝开来,葛温一句「我也爱她,我爱她原本的样子。」除了是对母亲最温柔的理解,也是希望父亲能接纳有着灵异体质的自己的微小期盼。
芬恩承受着外界的恶意侵犯时,心中仍保留「没有人是应该死的」一把尺,不认同将侵犯者往死里打的行为。而他的挚友罗宾像是天秤的另一端,不只要自卫,还得让试图侵犯自己的人感到害怕。两种相斥的想法,在攸关生死的绑架中,融合出属于芬恩的求生之道。「总有一天,你得为自己挺身而出!」挚友生前曾告诉他的话,让他成为不再只是很会承受痛苦而未正面解决的人。如今,他仍是那个平常不靠拳头吓阻他人的人,只是你将知道必要时他绝对会为自己挺身而出。
满满的既视感原来不是巧合!原著作者与导演童年揉合出的成长惊魂记:
本来看到预告中有失踪人口传单、站在屋子前拿黑气球的反派,以及妹妹穿黄色雨衣的桥段,都无法不联想到《它》(2017),结果看完查资料才知道这部片翻拍的原著作者乔希尔,竟然是史蒂芬金的儿子!是亲生儿子,不是我先前看到报导时眼残以为只是称号的那种儿子。难怪有种传承却又玩出自己风格的感觉。对此,导演史考特德瑞森分享了他与故事如何邂逅:当年在书店遇见收录〈暗黑电话〉的短篇小说集《20th Century Ghosts》(2005)时还不知道作者是谁,只对作者的故事概念深感佩服,一直在脑中想着如何把它拍成电影。直到一年半前,天时地利人和,他终于和编剧搭档向作者乔希尔买下版权。
拍摄《暗黑电话》时的史考特德瑞森,已是接受几年心理咨询几年后的自己。他学会面对童年的恐惧,将过往的经历转化为让电影更贴近人而有了另一股生命力的养分。他和故事主人翁芬恩一样,有着家庭内外都生活在暴力阴影底下的童年,甚至身旁邻居还遭遇母亲被谋杀后弃尸湖里的悲剧。这些真实的事件都与故事不谋而合,因而让这部惊悚片不只是一种喂养观众的恐怖刺激,更是一种对真实世界的描绘与反映。反映出在无法根除恶意与暴力的世界,仍然有善意与爱的存在:「我想这是我拍过最充满希望的电影,当然也都跟我童年经历息息相关。」在这场弥漫着黑暗与恐惧气息的绑架惊魂记,或许你也会找到属于自己的勇气与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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