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非常出圈的综艺《乐队的夏天》让朋克音乐重回大众视野。从来没想过一个综艺节目能令我这么热衷，它让我想起我曾经是喜欢过摇滚乐的。

　　朋克是什么?

　　上大学的时候，我们宿舍里有一个摇滚爱好者Vacca，一个特别朋克的云南哥们儿。或许是出于天生的脾性，Vacca在宿舍里播放、演绎其他类型的摇滚乐，我大多无感，而就当The Ramones、Sex Pistols、The Clash、The Libertine等这些乐队的音乐响起时，往往会令我惊呼：

　　“我X，这个牛X啊!”

　　“好听!”

　　“带劲儿!”

　　由此Vacca得出我是朋克的结论。

　　最早，他问我，“你最喜欢的朋克乐队是哪个?”我装作一脸骄傲的笑答：“艾薇儿!” 可能是我的这个回答看起来特别朋克，他也大笑着，以为我在开玩笑。可是说实话，当时的我虽然知道摇滚和流行的鄙视链，但其实根本没正经听过什么摇滚乐，小学听过的朋克也就是花儿和新裤子。由此，Vacca开始给我进行了朋克系统的普及工作，在他悉心的传播和引导下，大学毕业的时候，我成为了一名坚定爵士乐爱好者(这当然是玩笑)。

　　记得第一次听到Sex Pistols和The Ramones时，真的是被节奏和旋律所打动，感受到一种冲破束缚的自由。当时还在上学的我，被来自学校和家长两方面的各种规矩束缚着，内心充满“砸碎万恶的旧世界”的冲动，而朋克音乐是具有这种力量的，并且表达的是那么的直接。

　　朋克是什么?毛主席说过：“在阶级社会中，每一个人都在一定的阶级地位中生活，各种思想无不打上阶级的烙印。”

　　朋克也一样，这个起源于英国无产阶级的文化潮流，最大的属性其实就是它的阶级属性，它是反主流的。

　　70年代英、美这些西方国家的主流是资本主义，是宗教，而朋克从诞生起就对他们竖起了中指。

　　1977年，Sex Pistols在歌词里就唱到“No Future”，他们对资本主义社会下这样的断言是挺坚决的，但也稍早了点，毕竟到21世纪，世界才看出西方的的没落，才看出我们伟大祖国的和平崛起，而这种崛起为世界提供了一种新的可持续性的发展模式……Sex Pistols这样唱，并不是他们具有宏大的视野，也不是具有先知和预言的能力，他们的歌天然属性就带着反抗精神，用我们的话语体系来讲，就是“充满革命性的”，是一种阶级斗争。

　　短暂的嬉皮士运动

　　回看上世纪60~80年代的西方，朋克其实比嬉皮士是要先进很多的，我觉得这也是朋克运动的时间要比嬉皮士运动更持久一点的原因。站在朋克角度去看，嬉皮士从任何一个维度来讲都是娘炮和软蛋，虽然他们都是反主流，追求自由，但嬉皮士是佛系的，是消极的，是像甘地一样软弱的，而朋克却是带有“破坏性”的，他们要打破枷锁，冲出牢笼，向不平等不自由说不!

　　然而朋克和嬉皮士都渐行渐远，那是因为他们共同的局限就是“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当时尚不成熟的视野，让他们看不到资本主义社会制度的替代品，也提不出自己的建设思想，所以像上世纪60年代末法国的“红五月风暴”也就不了了之，2021年底巴黎的黄背心运动亦如此，太多此类运动都是因为只有抗议，而提不出任何的建议而失败。

　　所以这样的失败大多以涣散混乱结束，进而被他们曾经反抗、嘲弄的人所利用，失去了最原始的阶级属性，最终成为一种文化现象、文化潮流或文化符号，仅此而已。

　　这让我想起了我们国家革命样板戏，七十年代的中国，革命样板戏就是主流，这种艺术形式大大革新了传统京剧，在旋律上，优美动听，在唱腔上，有继承，有发展，朗朗上口，在动作上引入了芭蕾舞艺术，在乐器上引入了交响乐，台词文本又具有极强的文学性，可以说革命样板戏是京剧艺术形式发展的巅峰，是前无古人，相信也后无来者的。

　　杨子荣的马鞭是逝去的经典

　　革命样板戏最大的魅力，是他的“革命性、阶级性”的精神内核，正是有了这样的核心，才迸发出如此创新的灵感，在艺术表现上才会配合得这么完美。与此对比，再看徐克拍的电影《智取威虎山》，他把革命和阶级性的核心元素全部去掉，拍成了一部普世价值的武侠电影，让《林海雪原》这样一部红色经典，成为了大众化、流行化的商业产品，这其中有些许无奈，似乎也含着一丝致敬的悲哀，但是红色文化在当代生活中被重新创作并展现，又取得了很好的商业效果，还能对它苛责什么呢?

　　也正是这样亲眼所见的实证让我们更加理解，不管你是朋克还是摇滚，走向流行是个必然的结果。如今的朋克就像革命样板戏一样，适应了当下的生活，以一种跟原来完全不同的方式，甚至是他们所反对的方式继续生存着，所以80年代后期就出现了Green Day这样的流行朋克乐队;而像朋克教母Patti Smith也得去破圈，时尚圈、电影圈全得兼着。

　　这种感觉，或许就像能写出《静止》的大张伟唱了《嘻唰唰》;汪峰从鲍家街43号出门左转一头扎进“机场成功学”一样。

　　朋克彻底没戏了吗?

　　在《乐队的夏天》节目里，那些专业乐迷的乐评人饱受诟病，先不说我是否认同他们的观点，但我们能看到在摇滚圈里，还有这么一群坚持标准又敢说话的人，在当今的“资本至上”形势下实属难得，这本身就很摇滚。可以有争议，可以有争论，兼听则明，这才能让一个行业健康的成长。希望音乐领域，摇滚领域保持这种摇滚精神，别像电影行业似的，除了彩虹屁就是捧臭脚!

　　在商业社会下，毕竟谁都得生存，成为流行。被市场化，被商业化也没什么不对，人总不能先于社会进程而生存嘛。但是保持质疑和批判的精神，保持独立的思想也应是每一个文化工作者的责任和义务，尤其是在文化领域具有影响力的Icon，如果只为了挣钱，那他就是Low的。坚持独立和小众尚算高级，但最牛X的是和商业同行，但又不完全被商业所驱使和利用。

　　愿优秀的音乐人在商业上取得成功的同时不忘初心!

　　(本文首发于微信公众号“有艺境”)

　　作者：唐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