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木希林:到今天为止,我的人生很精彩

是枝裕和导演2016年的电影《比海还深》中,演员树木希林扮演母亲淑子,从2007年两人合作《步履不停》开始,树木希林就承载着导演对母亲记忆的所有角色。在电影《比海还深》里,母亲淑子婚姻是不幸福的,丈夫游手好闲负债累累,和这样的男人生活牵绊了一辈子,还要为自己的孩子们担心,她云淡风轻做着一切。听到邓丽君的歌曲,会感慨道:“都这把岁数了,我却从来不会爱一个人比海更深。普通人都不会有的啦。就是因为没有才活得下去,而且还那么开心。”

树木希林:到今天为止,我的人生很精彩

现实生活中的演员树木希林从“国民妈妈”演到“国民奶奶”的老戏骨,演技了得。她的性格,导演是枝裕和在专栏里写过:

此前曾听人说她是个很难对付的人,似乎常把共演的女演员弄哭。想到这些,大概不只我,所有工作人员都很紧张。十年合作后希林女士的态度和语言中藏着一把看透人事物本质的锋利菜刀,或者说柴刀吧。她绝不会在背后中伤别人,而是站在当事人的正前方,高高抡起语言这把柴刀砍下去。干净利落得叫人清爽。

是枝裕和寻找到了希林女士直言快语的本质,这是对生活的透彻观察力和活出自我的“世俗社会”的特质。

树木希林:到今天为止,我的人生很精彩

比如在《树木希林:如此珍贵的我》的访谈录中,树木希林就直接拿出2016年11月拍摄的医院PET,直言不讳告诉记者自己的癌症已经遍布全身。并很轻松说:“如今有了这两张PET照片,节目多少也有了看点——这就是我思考问题的方式。”

和电影《比海还深》的淑子一样,树木希林通过节目和访谈这样的方式为人生的结束做准备。此时她的身体已经千疮百孔,2003年左眼失明、2005年患乳腺癌、2013年癌细胞蔓延全身。

她没有逃避疾病这个话题,因为她已经有了多年和癌症打交道的经历,身体超过30个不同部位接受过治疗。

看她与记者聊自己患病的过程如同旁观者一样冷静,她了解自己的身体,甚至把自己归结到“态度冷淡的人”,还觉得因为癌症受益了很多,比如性格变得谦逊。对于疾病,希林女士的态度是达观的,似乎癌症就是人生转变的一个契机而已。

树木希林:到今天为止,我的人生很精彩

而对待影视工作,希林女士是很严谨地举起自己的柴刀。她会直接控诉电视剧的粗制滥造、自以为是。她嘴里说着自己没有在工作上花过太多心思,但每周都要播放6天晨间剧的剧本如电话号码本一样厚,如何完整啃下来台词,加上精湛的演技,和导演编剧的不断琢磨,还能让很多观众写信:和我的母亲一模一样。这背后付出的努力可想而知。她的敬业是被大家看到眼中的,是枝裕和回忆:

我尊敬的却是那个总是比约定时间提前一个小时到拍摄现场、一个人开车到达后在休息室翻开台本放在膝盖上、闭着眼睛独自练习台词的希林女士。

这个年轻很讨厌演艺圈的希林女士是如何进入影视圈的?小时候的她几乎是个不说话的孩子,从来没有成为集体的中心,总是在角落里静静地观察别人。在访谈中逗得记者开怀大笑的希林女士提及自己的童年养成的习惯,没参加大学入学考试反而加入演艺圈的经历,比如你能想象到这个20岁就开始还房贷的姑娘初出茅庐就和前辈杉村春子女士顶嘴,教前辈演戏吗?就算TBS台长来鞠躬行礼邀请也不出演但听说片酬增加100%就同意了。

树木希林:到今天为止,我的人生很精彩

树木希林:到今天为止,我的人生很精彩

这些听起来很搞笑的片段能看出希林女士在世俗与艺术中努力活出了自我,和前辈森繁先生演戏会认真汲取表演上的秘诀,对角色深入了解要有真情实感,才能即兴表演临场发挥。这部访谈录在回顾希林女士的电视剧电影创作历程中,可以看见她在这个影视高速发展的时代里奔跑,虽然从30出头就开始扮演母亲的角色,但“在表演的时候总是不想让这个角色只有一个空壳。”用现在的时髦话来说,树木希林永远不会呆在自己的舒适区,她在时刻突破自己。

树木希林:到今天为止,我的人生很精彩

书中不可避免也会谈及树木希林的婚姻,30岁和摇滚歌手内田裕也一见钟情迅速闪婚,分居45年,同居不到3个月,这对牵绊一生、大众很难理解的夫妻关系中,树木希林始终没有抱怨,丈夫让她背上了一个沉重的负担,但这沉重的负担给我的人生带来了很大的帮助。树木希林的女婿本木雅弘认为他俩“就像钻石的原石一般纯粹、两人之间有着他人无法明白的独特的距离感、情感的沟通方式、认同方式。”

访谈录中很难得有内田也哉子——树木希林女士的女儿的访谈,时间从2016年的两张PET转到了2018与2019年,出生在这样极端奇怪的家庭里的也哉子居然成长为一个正常的好孩子,一直跟随母亲长大或者说是散养的也哉子回忆自己的母亲饱含深情,她的去世是一份不可替代的礼物。树木希林幽默坚强不表现软弱,只有去世前摔断了股骨,女儿问的时候才会简短回答:痛。最后的一段时光她身边的气氛不是绝望,而是舒适轻松的。不可否认通过也哉子的讲述,能看出来树木希林的教育是成功的,她想传达的“创造力”的理念、让孩子去追求自己喜欢的东西,这些都让女儿受益匪浅。

被访谈的人很真诚,记者也是“老老实实地记录这段退场,还给树木希林一个完美的背影。”

《树木希林:如此珍贵的我》是对树木希林人生的一个快速回眸,很多细节的问题与答案,零零散散描摹出这位真实的伟大演员与女性,没有涂抹粉饰,就是字字句句会接连不断碰撞每一个阅读人的心。当生命被扰乱,被按下了停止键,如何应对苦痛和死亡的恐惧,如希林女士的女儿也哉子所说:

这是我人生的一个里程碑。母亲的教诲已经根植于我的内心,我却总做不到“言出必行”。这样的我,今后也会继续学习,以母亲为目标,希望自己成为一个谦虚高尚的人。

树木希林:到今天为止,我的人生很精彩

书的封面设计别有洞天,会有那句希林女士非常有名的一句话:好不容易长出来的皱纹,不展示出来太可惜了

这位奶奶,您说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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