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遗展演之竹板歌表演。何森垚 摄

文艺晚会上，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代表性传承人汤明哲和徒弟李玉珍上演精彩节目五句板对唱。受访者供图

梅县区文化馆开展暑期少儿艺术培训班，免费讲授“竹板歌”。受访者供图

手腕轻轻抖动，竹板碰撞出有节奏、清脆的声音，伴随的还有高亢的歌声和悠扬的琴声，这就是客家人独特的曲艺——竹板歌。

在梅县区，竹板歌是一种寓教于乐、群众喜闻乐见的客家艺术。新中国成立前多以说唱艺人沿街乞讨、走村串户卖艺的形式出现，群众叫它“叫化歌”。随着时代的发展，传统竹板歌淡出了群众的视野。

可随着传统艺人逐渐老去，而年轻人不愿学，这项内涵丰富、对研究客家学具有重要价值的传统技艺面临传承危机。为了改变这种现状，梅县区通过创作曲目、开展竹板歌擂台大赛、竹板歌进校园等活动，让更多人认识竹板歌，把竹板歌传承下去。

《山嫂办宴》曾获全国“群星奖”优秀奖“打起竹板唱开腔，前世无修真凄凉。只因残废出来讨，凉亭宫庙当住房，一夜唔得到天光。”这首竹板歌道出了旧时说唱艺人的悲惨命运。新中国成立前，竹板歌主要以说唱艺人沿街乞讨、走村串户卖艺的形式出现，这部分人多是残疾人，希望借此博得“好心人”的同情，施舍一二。因此，竹板歌又得名“叫化歌”“乞食歌”或“乞儿歌”。

在梅县区，竹板歌是家喻户晓的一种民间艺术形式，有广泛的群众基础，具有较高的艺术价值和欣赏价值。新中国成立后，文化部门组织艺人进行加工艺术创作，竹板歌也成为寓教于乐、群众喜闻乐见的客家艺术。

为了解竹板歌的来源，客家音乐文化研究专家胡希张走访了梅州及赣南、闽西等地，访问了多位竹板歌说唱艺人。他告诉记者：“竹板歌是由赣南的古文传入而来，在传入客家地区的过程中，唱法上受到客家山歌的影响，因此唱腔更接近于山歌，显得婉转悠扬。”

“随着演唱者身份的不同，竹板歌的唱腔也发生了较大的变化，旧时的竹板歌由于是乞讨时唱的，因此音调低沉、哀怨，后来经过整理和发展，出现了哭板、怒板、骂板、吊腔、欢板、拖板等，腔调才慢慢高亢开朗，节奏也活跃了许多，而且喜、怒、哀、乐的感情表现手法愈加丰富。”胡希张说，从歌词结构格式来看，竹板歌经历了“两句体—四句体—五句体—五句体尾”四个发展过程，因此竹板歌也称“五句板”。

竹板歌演唱不受场地、灯光、服装、布景等的限制，随时随地都可以进行演唱，主要伴奏工具是四块用苗竹精制的竹板，每块两指宽六寸长，其中一块有锯齿，后来还加上胡弦和秦琴。

竹板歌说唱的内容较广泛，有传统的、现代的长短篇唱本，有歌唱新生活方面的好人好事，有揭露害群之马的坏人坏事，有歌唱政策法令等，唱腔圆润多变，通俗易懂，曲调优美，成为人民群众抒发情感、寄寓理想的艺术手段。

新中国成立后，文化部门曾把民间艺人组织起来，授以新编五句板各种歌本，演唱形式又发展为群唱、联唱，并配以民乐伴奏，效果甚佳，因而成为一种最受欢迎的宣传演唱形式。

在竹板歌流传于梅县客家地区时，曾出现了五句板唱本《梁山伯与祝英台》《梁四珍与赵玉粦》《城里有个大姑娘》《万古流芳》等代表作，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五句板说唱《山村新风》曾进京展演。五句板演唱《山嫂办宴》在1998、2003年分别获全国第七届“群星奖”优秀奖、广东省首届民间歌会金奖。

据竹板歌老艺人汤明哲介绍：“唱竹板歌要做到张口就来，在表演的时候，还要配上喜怒哀乐的表情，才能吸引观众。艺人唱竹板歌时，不仅要一边唱一边想词，还要投入感情，演技到位，有时候还可以把现场看到的、当时的心情用竹板歌的形式唱出来，这对表演者的功底和技艺要求颇高。”

对研究客家学有重要价值

竹板歌历史悠久，内涵丰富，反映面广泛，地方色彩浓郁，文学性较强，它基本是随客家人的迁徙而落地生根，全面记录了客家人的生活。从历史到现实，从生产到生活，从语言到风俗习惯，从个人到家庭社会，无所不有，是新兴的客家学研究对象和宝贵的研究资料。

“一篇竹板歌往往具有多种功能，如谋生、教化、宣传、审美、娱乐、社交等，对研究客家历史、语言、文化具有重要价值。”胡希张说。

据胡希张调查，最初竹板歌很可能是作为谋生工具而出现，不少乞丐靠说唱竹板歌谋生，他们有些受人雇请，上门说唱长篇传本，有时也入村、赶圩，沿街说唱。

“有些竹板歌是专为教化人而创作的，其中运用生动的故事、曲折的情节、典型的人物，宣扬伦理道德。例如，《梁四珍与赵玉粦》劝人不要嫌贫爱富等。”胡希张说，它让人在听故事中不知不觉地受到感染。近半个世纪里的新编竹板歌，继承和发扬了教化功能。例如歌颂先进人物事迹、批判“势利眼”思想及不文明行为、宣扬坚贞爱情等。

由于竹板歌的歌词和曲调都长于叙事，需要利用歌唱形式做宣传工作时，人们往往会想到运用它。抗日战争时期，在农村就出现了不少宣传抗日的竹板歌，发动群众参加抗日救亡运动。新中国成立后，竹板歌的宣传功能被发扬光大，各种节庆的文艺晚会，几乎都有竹板歌节目。“仅1954年—1956年，梅县就编印了九种山歌、竹板歌歌册供基层使用。改革开放后，时政性竹板歌的创作和演唱就更加繁荣了。”胡希张说。

从竹板歌的内容和形式上看，竹板歌具有很高的审美价值。竹板歌通过所唱的悲欢离合、喜怒哀乐、抑扬褒贬的“人”和“事”，塑造了各种各样有血有肉、鲜活的典型人物。胡希张告诉记者：“特别值得一提的是，竹板歌的歌词具有丰富多彩的修辞手法。加之竹板歌生活语言丰富，具有很高的文学价值和艺术欣赏价值。”

据竹板歌老艺人汤明哲回忆，在数十年前的乡村里，听唱竹板歌是平民百姓的娱乐项目之一，在倾听竹板歌的嬉笑怒骂声中娱乐身心。自竹板歌被作为文艺节目搬上文艺舞台后，娱乐功能又大大加强，出现了类似猜谜游戏的猜问歌，类似文字游戏的拆字歌等。

1988年，汤明哲到梅城东郊芹黄吊唁与他二十多年交情的好友谢对华。追悼会上，他用二十多段赞颂歌介绍完谢对华的生平，唱得情真意切，参加追悼会的人潸然泪下。“从"以歌会友"的角度来说，竹板歌的"社交功能"普遍存在，歌手与歌友相见，唱几句竹板歌是常见的事情。”胡希张说，竹板歌的社交功能还表现在公务性活动上。“竹板歌”的传播可促进客家文化的弘扬，联结海内外客家人的乡情乡谊。现在东南亚、港澳台及广州等地老一辈梅县籍客家人均在当地组织竹板歌社团进行演唱活动。近年来，梅县区曾多次组织竹板歌手到各地演出，所到之处都产生了较大反响。

竹板歌编入教材进校园

由于生活方式的改变和娱乐消费方式的转变，竹板歌的生存空间受到严重冲击。特别是在当代快餐文化面前，传统竹板歌相对处于弱势，其表现形式在现代人心中渐行渐远。

“竹板歌是我们宝贵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和传承工作迫在眉睫，我们有义务有责任把它发扬光大。”竹板歌（梅县区）市级传承人、梅县区文化馆馆长李玉珍说，以前没读过书的人都能出口成歌的状况一去不返了。

“年轻一代对竹板歌艺术已很生疏和冷漠，愿意学习这门技艺的人越来越少。”李玉珍说，竹板歌在梅县区最具代表性的传承人有客家山歌国家级传承人汤明哲和竹板歌省级传承人肖建兰，不幸的是，前年肖建兰老人逝世。老一辈人越来越少，年轻人又不愿学，竹板歌的传承面临断层。

为了改变这种现状，梅县区广泛发动社会各阶层力量，利用专业和业余文艺团队，创作排练相关节目，并在全县城乡推介使这项工作走向社会，贴近生活，成为城乡群众喜闻乐见的艺术形式。同时，定期组织举办“竹板歌”擂台大赛，例如梅县区每年举办的中秋山歌节，都有竹板歌演出。

而李玉珍个人也毫不懈怠，作为梅县区较为年轻的竹板歌代表性传承人，她师承汤明哲、肖建兰等大师的技艺，不断学习如何创作改变新的曲目。近年来，李玉珍通过加快推广工作，把竹板歌编入到学生教学课程之中，培养学生对学习竹板歌的兴趣，取得了不少成效。

“在梅县区南口镇的南华又庐有个竹板歌传习点，经过宣传，有好几位家长带着小孩过来学习竹板歌技艺。”李玉珍说。平时，在山歌进校园的传承教学工作中，汤明哲和她经常到挂点学校讲课，教唱客家山歌和竹板歌，激发学生学习的兴趣。

在梅县区文化馆还有一支创作团队，他们结合群众的广场舞、山歌，创作出适合乡镇、社区文艺队表演的剧目，并代表梅县区参加了各种大型比赛。李玉珍说：“我们文化馆排演的《山嫂办宴》获得了全国第七届"群星奖"优秀奖及广东省首届民间歌会金奖，五句板演唱《四女夸夫》获得了第七届广东省群众戏剧曲艺花荟银奖，群众非常喜欢。”

在嘉应学院的音乐学院，还有一个山歌班和山歌协会，里面聚集了一群热爱山歌的大学生，他们师从汤明哲，跟随他学习客家山歌和竹板歌。“希望能把毕生的积累传授给这些学生，让他们传承下去。”汤明哲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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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打好竹板？

打好竹板是唱好竹板歌的主要环节。竹板的打法分为：

单板——右手执一块，打左手握三块的上下板角，一打一击，成单音。

双板——竹板的执法和单板一样，打法亦相同，但打的节拍都是七星板。

括齿——竹板握法同上，在打完一节单板或双板后，来一个括齿，即右手握着一块有边齿的竹板括在左手的三块板上。

碎板——左右手各握二块竹板上端，夹住用劲互击单板或碎板。

夹击——左右手各握二块竹板的中间，用手夹击。

颤板——竹板握法相同，两手上举用劲抖动，发出颤音。

收手——将右手握的竹板向左手握的板重拍合拢，快速收住。

打竹板的功夫，要打得清脆、节拍均匀、重轻得体。弹秦琴或拉胡弦，表演者要有精巧的功夫，音准、节拍均匀、强弱有数，必要时也采用猛击、急杀。很多老艺人还常把伴奏乐器当作道具使用或作音响效果用。

本版撰文：马吉池

作者：南方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