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入尘烟》无疑是2022年最火的一部片子,成本很低,效果极好。媒体铺天盖地的宣传,网民一个劲地叫好。那么这个片子真的那么好吗?可以比肩《活着》和《霸王别姬》吗?
秋天到了,麦子和苞米丰收,母鸡开始下蛋,马老四和曹贵英悲惨的命运即将迎来转机。就在这时,贵英突然一头栽倒在水渠里淹死了,非常意外。观众刚要为两口子欢欣鼓舞的时候,悲剧发生,观众错愕不及。幸好不是献血时有铁意外死了,否则那就真的抄袭《活着》了。
这是导演想要的效果,导演想通过这个意外来给自诩文明的人以当头棒喝,以此唤起人们的良知、怜恤、同情和悲悯。导演的这一目的达到了,这点给人带来了冲击,足以引起人们的热烈讨论,引发人们的思考。
人们会同情这对苦命的人,也会唏嘘感慨,甚至痛哭流涕。然而,这个意外却让整个影片的叙事戛然而止,把影片前期的铺设化为虚有,好好的一部苦难励志片给整烂尾了。
或许导演想表达深刻,想给世人留下一个不可磨灭的印象。导演太想获得成功了。他期望致敬《活动》,希望像《活着》一样不朽。
但刻意追求,用力过猛,会适得其反。死亡这条线在苦情戏里不宜滥用,否则会导致生命的廉价。女主的意外死亡,众人的麻木冷血,人如蝼蚁,命比纸薄,强烈的对比让观众感到惋惜和痛心。为什么好人没有好报,为什么辛辛苦苦的付出,迎来的却是一场意外。观众的心一下子被揪了起来,悲痛万分。这是导演成功的地方。
然而也正是这一点让整个剧变了味,不再那么自然,也失去了对生命存在的反思。因为人死是容易的,而艰难地活着反而更难。死亡只是一种逃避,坚强地活着才是一种抗争。
马有铁和曹贵英相依为命,历经苦难,只为了能够有尊严地活着。他们在黄土地上用汗水浇灌麦子,用双手筑起新房。他们没有太多的奢求,他们只想简单地活着,不再遭受异样的眼光。他们用倔强和不屈打造着属于自己的幸福。剧里前面的铺设非常成功,展现了一对苦命的鸳鸯,用无声在跟命运抗争。
虽然他们残疾和木讷,但他们身残心不残,他们分得清这世上的好坏美丑。相比那些健全的人,他们清清白白,知道一码归一码,从不亏欠。他们通常沉默,但并没有向命运屈服,活着就是最好的证明,而丰收则代表着抗争的胜利。
突如其来的死亡让剧情的主旨发生了偏移,导演苦心经营的对苦难命运的抗争一下子就土崩瓦解。那种不屈不挠、坚韧不拔和自强不息一下子就消失了,死亡掩盖掉了很多本来的思考。抗争失败了,但不是失败于自己,也不是失败于环境,而是失败于一场意外。
贵英离奇的死亡让影片已经不再苦难和励志了,也不再具有普遍性。这是一次苦命人的意外事件,纯属偶然。人们会唏嘘,会感慨,甚至会痛哭流涕,然而不是为他们苦难地活着而感慨,而是对于这场意外表示同情和哀悼,仅此而已。
影片前面企图通过苦难来诠释生命。那生命究竟是什么?这个问题没有答案。影片里说或许是一棵麦苗,各有各命,但终究免不了秋天被收割;也或许是一头驴,任劳任怨,任人驱使也没有半点脾气;也或许是一个脚印,可以种在土地里,等秋天就会长出许多脚印来。长在地里的脚,没法挪动,也就失去了自由,那样的人生也就没有了意义。对于马有铁和曹贵英来讲,生命的意义在于倔强地活着,不受屈辱。
如果贵英不死,他们买了电视,也开心地笑了,但是也依然逃不过病痛的折磨。她注定是一个悲剧,但不一定要死亡,可以是卧病在床,也可以是性情变坏,但是默默守候在她身边的有铁永远对她不离不弃。这时候他们的感情更是一种难舍难分,但又夹杂一点无奈。 他们依然衣衫褴褛,努力地活在苦难之中,但是他们没有气馁,就像那一头驴子,或者一棵麦苗,不管别人怎么看,他们还是那样倔强地活着。
苦情戏的结局不一定要悲苦,也不一定要圆满,而是自然而然。现实中的人生多种多样,各有各的艰难,但人们大多只是延续着现状,因为活着而存在,也因为存在而活着。生活在这大地上,人生有痛苦,也有欢乐。拉长时间线来看,无论贫穷还是富有,人们都将混同漫漫黄沙,隐入尘烟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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