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沐木娱乐
编辑|沐木娱乐
25年前，一部名为《舟舟的世界》的纪录片横空出世。
自此，“唐氏综合征患者”舟舟一夜爆红。
刘德华和施瓦辛格接连为他伴唱，就连赫赫有名的残联理事长都亲自邀请他参加晚会。
智商不过三十，一年却有168场演出，光月收入就达到数万之多。
人人都说舟舟是奇才，但只有父亲胡厚培知道，这是一个谎言。
1978年的愚人节，老天和40岁的胡厚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那一天，它为老胡家送去了一位诞生于愚人节的愚人。
满月那天，发烧的舟舟被送完医院，医生叹了一口气说道：
“你们儿子是苕货啊”
苕货，在武汉的方言中，是傻子的意思。
听到舟舟智商将永远和三四岁孩子智商一样时，头发半白的胡厚培默默将身子背了过去，努力擦拭着眼角的泪。
“我把他带到这个世界上，我责无旁贷。”
舟舟的母亲泣不成声，无法接受儿子痴傻的她，想要以死，来结束这悲痛的人生。
好在胡厚培发现异常，才捡回了舟舟一条命。
只是，有命却没有“尊严”。
一次，有一个小孩和舟舟一起玩耍，他的家人看到后立马将自己孩子拉到身后。
一边拉一边嘲讽：
“你配和他玩吗？他是上等人。”
这句话的另一个含义是“舟舟是下等人”。
胡厚培得知此事后很伤心，但是却无可奈何，毕竟，他能管得了一时，却管不了一世。
某个初秋的夜晚，一群孩子将舟舟围在一个圈，随后将其剥得一丝不挂。
十几岁的舟舟什么都不知道，甚至连反抗都不会。
最后还是门卫大爷用报纸把没穿衣服的舟舟包起来，送回了家。
看着眼前根本无法融入集体的孩子，胡厚培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那就是让舟舟尽早接触社会。
他让舟舟一个人坐公交在街头闯荡，让他跟着修自行车的老汉学本领，期望他能多学一门能生存下去的本领。
在家里，他会逼着舟舟学自理能力：做饭、洗碗，刷牙、拖地……
只要舟舟稍微不耐烦，胡厚培就会大声呵斥。
不过，比起逼迫舟舟学会自理，夫妻俩最担心的就是舟舟以后的生活谁来照顾。
基于长远考虑，夫妻俩做出了一个让大家都意想不到的决定。
1981年，胡厚培和妻子生下女儿。
庆幸的是，她是个正常的孩子，遗憾的是，她却不能和正常孩子那样快乐生活。
因为自打她懂事起，父亲就是教导她：
“如果哥哥身体好，这个家就不会有你，家里的一切资源都可以向你倾斜，但是只有一点要求，那就是在我们离开后，你要承担起照顾哥哥的责任。”
自此，“照顾哥哥”成为了张弦无可奈何，却又不得不做的使命。
后来，胡厚培又觉得内疚，觉得自己对女儿不公，思来想去，最终决定把舟舟带到自己身边。
他在哪，舟舟就在哪。
正是这个决定，改变了舟舟本该平凡的一生。
一次，胡厚培将舟舟带到了自己上班的武汉交响乐团，音乐响起那一刻，一向不爱动的舟舟居然随着音乐摆动了起来。
这一幕被乐团里的小提琴手刘新涛看见了，于是他半开玩笑地说：
“想不想当指挥呀？”
舟舟听完竟出乎预料地回答道：“想！”
胡厚培感到很新奇，回家拿着筷子就给舟舟做了一根指挥棒。
有了这根指挥棒之后，只要听见音乐，他就进入了旁若无人的指挥状态：
街上亦或者是在商场，从不在意别人的目光。
有人为他拍手叫好，也有人嘲讽他像跳梁小丑。
母亲张慧琴觉得丢人，就劝告丈夫收回舟舟的指挥棒。
对于这些，胡厚培并不在意，在他看来，只要开心大于悲伤，那么这件事就是对的。
后来，为了让舟舟高兴，胡厚培联合乐团的同事，配合舟舟演了一场戏。
一场让舟舟成为“真正的”指挥家的指挥大戏。
让他感受舞台，让他享受舞台，但凡有乐队演出，父亲就会带着舟舟一起前往。
即使不上台，只在角落隔空指挥，舟舟也能开心一整天。
日子平凡，但却幸福。
可一个导演的出现，直接将舟舟平凡的生活推到了舆论的风口浪尖。
而且一持续，就是二十四年。
1997年4月的一天，纪录片导演张以庆来到了武汉歌舞剧院。
在这里，他发现了躲在角落的舟舟。
一脸呆滞，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但是只要音乐响起，他立马就兴奋。
这个发现让张以庆很惊喜，因为他发现，舟舟身上所存在的现象，是对生命的感动。
“我可以为你儿子拍个纪录片吗？”
胡厚培没多想，点了点头。
此后十个月，张以庆和团队二十四小时待在舟舟身边。
他向电视台申请每分钟五百元的经费，又为舟舟买了八千美元的微型麦克风。
十个月拍摄完成，团队又花四个月将2100分钟的素材精简成53分钟。
纪录片开头两行字：一切生命，都具有尊严。
次年五月，张以庆怀着忐忑的心情，将《舟舟的世界》推向大众。
出乎意料，《舟舟的世界》火了，就连央视都将这部片子放到了国际频道播出。
紧接着德国、法国等国外电视台，纷纷买下播出权。
水涨船高，不单单是这部片子火了，就连同样舟舟的人生也变得火热起来。
起初，张以庆的初衷是希望能有更多的人来关心残疾人的生活，胡厚培亦是如此。
可是后边的“造神效应”，直接出乎了两人的意料。
火了的舟舟被冠上了“天才指挥家”的名号，20岁的他，成为了家喻户晓的明星。
身价也随之水涨船高。
1999年，残联的理事长奔赴武汉，亲自邀请舟舟参加第二年残联举办的新春晚会。
那是他第一次正式穿燕尾服，拿起属于自己的指挥棒。
舞台很大，可是他却一点也不紧张，反而兴致勃勃地问道：现场会有人给我送花吗？
理事长笑了，乐队的人也全都笑了。
在一片祥和中，舟舟开始了他的指挥。
一曲过后，掌声雷动。
此后的舟舟遍一发不可收拾。
被中央领导接见，和施瓦辛格刘德华等名人同台。
那时的舟舟，是舞台中间最耀眼的存在。
“因为一个舟舟，我全国都走遍。”
这是舟舟父亲胡厚培采访时说的话，事实证明，他没有夸大其辞。
因为当时舟舟一年的演出，最多达到了168场（一场演出费高达上万)。
舟舟如此成功，让不少患有唐氏综合征患者的家长燃起了希望。
他们从全国各地来到武汉拜访胡厚培，希望从他身上学到东西，给孩子一个光明的未来。
而这个时候，胡厚培总是会黯然神伤，因为他知道，舟舟从来都不是天才。
那么舟舟有指挥能力吗？
在我看来，是有的，不过只是最基础的指挥能力“打拍子”。
有清醒认知的胡厚培一直等着有人拆穿这个所谓的“天才指挥家”。
但是热衷于制造爆款的人们，对这些并不感兴趣，谎言就这样持续了24年。
只是，繁华散尽，留下的只有一地鸡毛。
然而，自始至终清醒而坚持爱着舟舟的，除了父亲胡厚培，别无他人：
谢谢大家陪舟舟玩。
大众的热情消退，媒体不再宣传，舟舟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辉煌日子真的渐行渐远。
偶尔想起这些，舟舟也会感到失落。
而这时父亲会安慰他：
你不是一无所有，你还我，还有音乐。
过去的四十年，舟舟除了从世界瞩目的制高点跌落下来之外，他还经历了病痛，还经历了亲人离世之痛。
原来，早在2006年的时候，舟舟的母亲就因为乳腺癌去世。
母亲去世没多久，舟舟就因为胸痛进了医院：
“肺癌，活不过九个月。”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舟舟的病居然奇迹般的变好。
对此，父亲胡厚培说：
“他什么都不知道，不在乎也不害怕，无压力病自然就好了。”
病好后，舟舟彻底没有了演出，一家人的开销只能依靠低保生活。
父亲也有退休金，只不过这些退休金要全部给女儿女婿，只为他们将来能善待舟舟，能照看舟舟。
可是从来没有人想过女儿的感受。
自她记事以来，家人所有的目光全都放在哥哥一个人身上，这也就导致她只上完了高中就没再念书。
好不容易找到婆家，还因为没有学历只能在家当家庭主妇。
虽说妹妹嘴上从未有过抱怨，但是这么多年来，舟舟的演出，她一次没去过，媒体想要采访她，她也表示拒绝。
胡厚培知道，这样对女儿来说不公平，但是他没有办法，他能做的，只有在多活：
“如果能多活十年，我就能多陪他十年。”
如今的舟舟已经44岁，他没有跟父亲生活，也没有让妹妹照顾。
而是独自一人跟着残疾人艺术团在乡下过着集体生活。
因为只有在和残疾人相处的时候，舟舟才能感受到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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