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没看出美国梦的强大,你就不算看懂《阿甘正传》


优质历史领域创作者



一直想讲讲这部誉满全球的《阿甘正传》(《Forrest Gump》),但不知从何落笔,因为总害怕自己生涩无趣的文笔和空白愚鲁的脑袋配不上这样一部伟大的作品。电影开头的那片风中飘落无定的羽毛,如同一个天降人世的启示,飘飘忽忽,多少有点命运无常的味道。


诞生于1994年的《阿甘正传》,勇夺当年包括奥斯卡最佳电影、最佳男主角、最佳导演在内的6项大奖,全球票房超过6.77亿美元。1994年,那一年,美国的经济飞速发展,正在冷战结束后的高速发展;那一年,中国深入改革开放,人们的腰包渐渐鼓了起来,好莱坞大片开始纷纷引进;那一年,欧美大众文化席卷世界,好莱坞电影、流行音乐、可口可乐、牛仔裤一时成为全世界的宠儿。

阿诺施瓦辛格主演电影《真实的谎言》

1994年是电影诞生的第一百周年,无数在世界影史上留名的佳片涌现,无论是卖座的好莱坞大片,还是艺术性极强的文艺片,每一部都足以成为标杆。《真实的谎言》《变相怪杰》《狮子王》《低俗小说》《肖申克的救赎》《阿甘正传》《生死时速》《夜访吸血鬼》《精武英雄》《重庆森林》《东邪西毒》《大话西游》《赌神2》《活着》《阳光灿烂的日子》等等的佳作让人应接不暇,堪称是有史以来电影质量最高的一年。由此,西方电影人一直打趣道:“1994年,上帝想看电影了”。

《狮子王》,有史以来最优秀的动画电影

《阿甘正传》获得了当年全球含金量最高的奥斯卡最佳电影,因为你在这部电影里看见了美国梦,《阿甘正传》也许是“美国梦”最好的样板戏,因为故事中即使是一个智商不到75的人,也能在美国找到自己的价值。《阿甘正传》里有许多丰富的历史细节,可以说,是半部美国现代史,电影从二战结束后讲起,到越战结束,描绘了整整一代美国人的故事。

阿甘饰演者汤姆汉克斯

左右两种价值观的碰撞——坚守本心还是随波逐流

《阿甘正传》没有简单的正邪二元对立,电影里没有所谓的反派,所有的人物几乎都是阿甘一路上遇到的“过客”,和阿甘形成对照的是他最爱的女人珍妮。

人生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会吃到什么味道的

阿甘出生在二战结束后的美国南方的阿拉巴马州,他是战后婴儿潮的一代人,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各国军人返回国内,全世界趋于和平,出生率激增,被称为“战后婴儿潮”。阿拉巴马州是美国最传统、保守的州,普遍信教,家庭观念浓重,十分重男轻女,而且奉行白人至上,是美国共和党的铁杆票仓。电影中甚至说阿甘的祖先是3K党的创始人,这是美国一个极端的种族主义组织,阿甘是美国传统的白人形象热爱家庭、信奉基督、爱国爱乡。

小时候的阿甘和妈妈

而珍妮和阿甘,几乎是一面镜子的正反面,她也出生在阿拉巴马州,和阿甘年纪相仿,而且都是单亲家庭的孩子。但珍妮和阿甘不同的是,阿甘有一个好妈妈,而珍妮则有一个禽兽不如的父亲(电影暗示珍妮的父亲酗酒而且家暴)。阿甘虽然智商偏低,小时候还是个腿脚残疾的孩子,一直被其他孩子霸凌,但是他的妈妈一直无微不至地照顾他、鼓励他,是他最坚强的后盾,为了阿甘能够进入公立学校而不是特殊学校,甚至向校长出卖身体。

阿甘妈妈和校长

阿甘的童年并不幸福,他一直被其他孩子歧视、欺负,而且生长在一个单亲家庭,但阿甘又是幸福的,因为他有一个足以改变他一生的母亲,这就是美国保守派的理想信念——家庭足以改变你的一生,电影上映那年的美国总统是克林顿,他是民主党总统,但是也正是宣扬了家庭和睦的信念,才顺利当选总统。

当选总统时的克林顿和妻子希拉里

但是珍妮就不一样了,她的父亲是个没有什么文化的美国典型南方农夫,妻子死去后,就一直酗酒而且家暴珍妮。阿甘的家里颇有积蓄,而且有一座大房子,是典型的中产阶级家庭,而珍妮一直生活在贫穷中,因此,她一直向往外面的世界,渴望成为明星。

小时候的珍妮

阿甘这样的智商,显然没有办法成为知识精英,因此电影展示了实现美国梦的另一种方式——体育。电影中,阿甘最引以为豪的技能就是他的跑步能力,因为躲避混混的攻击,阿甘飞奔进了大学橄榄球场,被教练相中,从而使得他这个本来不可能上大学的人顺利进入大学。在美国,大学都是申请制,只要有人推荐,就可以进入大学,阿甘捡到了机会。

阿甘在打橄榄球

橄榄球是美国的国民运动,特别是在美国阿拉巴马,每年都有接近一半的学生是通过打橄榄球进入大学的。从大学毕业后,阿甘应征入伍,当时的美国正在打越战,由于兵源不足,连阿甘这样的低智商者都不放过。而珍妮则加入了反战队伍,成为一个嬉皮士。嬉皮士滥交、吸毒、酗酒,不工作不学习,排斥主流社会,被称为“垮掉的一代”

嬉皮士打扮的珍妮和穿军装的阿甘

阿甘始终痴情于珍妮,这是美国传统白人的价值观,那就是对爱情忠贞不移、专一痴情,而且要洁身自好;而珍妮则一直在走马灯似地换男友,沾染了不少恶习,比如毒瘾。

她在大学时就已经谈恋爱,到后来成为嬉皮士又有了新的男友,到加州后甚至堕落成了歌女,她一直在逃避阿甘,逃避真挚的爱情,只渴望逢场作戏,而阿甘则始终等待着珍妮“浪女回头”。有了珍妮这个参照物,观众就能够潜移默化地对阿甘产生好感。

在越战结束后,阿甘选择了经商,还投资了当时正蹒跚起步的苹果公司,成为了亿万富翁,但始终没有丢掉本心,也没有变得贪婪无度,他选择回到家乡,成为普通人。故事的最后,珍妮终于找回了本心,回到了阿甘的怀抱,这体现了美国传统家庭价值观对嬉皮士一代人的感化。

阿甘是一个始终没有变化的人,他小时候就是一个善良、天真、勇敢的孩子,始终爱着美丽的珍妮,长大后投身军旅、成为乒乓冠军、勇涉商海,实现了自己的美国梦;而珍妮则是有一个不幸的童年,放任自我、自甘堕落,但是最后回归到阿甘的怀抱,象征着回归传统的女孩们。

越战之痛和垮掉的一代——英雄荣光还是残酷现实

《阿甘正传》有接近1/3的篇幅在讲述越南战争和它的影响。阿甘在大学毕业后,正当迷茫无措的时候,应征入伍,他遇到了自己一生最好的两个朋友——黑人战友巴布和排长丹少尉。

阿甘和巴布抵达越南

阿甘虽然是一个南方白人,但是电影并没有让他有传统白人“歧视”黑人的属性,这是因为90年代,传统白人已经开始逐步接受少数族裔,但主导权还是在白人手里。越南战争是二战之后全球规模最大、损失最多的局部战争,也是美国二战之后伤亡最多的战争。

越战从1955年一直持续到1975年,美国于1965年正式参战,1973年撤军,一共出动超过65万军队,打掉了接近5千亿美元军费,直接把美国的经济打崩溃了,从而让美国在与苏联的冷战中转为防守。这是一场荒唐的战争,是朝鲜战争的东南亚版本,打到最后美国军人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打什么,阿甘、巴布和丹少尉分别象征三种美国越战军人。

电影中,展现了美国军队强大的后勤能力和糟糕的作战意志,虽然装备比越军好了不止10倍,但是美国军人作战热情普遍不高,特别是在日复一日的巡逻战中,美国大兵才不愿意主动出击,每次遭遇敌人,往往都只想着保住自己的小命。

美军营地,有人打牌、有人烤肉

越战后期,美国国内反战浪潮极其高涨。阿甘因为在一次遭遇战中救下不少战友,而获得了美国军人的最高荣誉——荣誉勋章,而且他只是受了一点轻伤(屁股被击中),因此被美国政府推举为“宣传大使”,是当之无愧的荣誉军人。

阿甘这里说的是“有的人去了越南,失去了双腿;有的人去了越南,再也回不来了”

而且最不可思议的是,阿甘同时还参加了反战游行,尽管是被人(影射真实的希拉里)拉进去去,但是也代表着美国主流白人社会也对越战持否定态度,但是对鼓励美国青年参军报国则仍然持正面态度。所以阿甘上午拿了荣誉勋章,下午就参加反战集会。

丹少尉

而巴布则在遭遇战中阵亡,美国政府没有给任何抚恤金,他象征着死去的士兵;排长丹少尉是将门之后,是职业军官,毕业自西点军校,但是他却在战场失去了双腿,沦为被忽视和欺负的流浪汉,他是大部分美国越战军人的写照,和二战不同,社会主流情绪抵触越战军人。

丹少尉是阿甘的另一个反面对照,他失去双腿后,变得郁郁寡欢、暴躁易怒,而且开始质疑上帝,成为了一个典型的越战老兵,没有工作、没有尊严,没有任何所谓的人权。

这是用蓝布裹着演员的腿,再用后期特效去除的效果

美国在越战结束后,拍摄了大量反思越战的电影,除了极少数,大部分都是反战的,告诉美国人,越战怎么样怎么样不好,但是在现实中,美国则继续高歌猛进,四处开战。和《第一滴血》中的史泰龙不一样,丹少尉是个残疾人,他没有任何能力反击社会,他只能随遇而安,好在他遇到了阿甘。

阿甘就是美国传统白人价值观的具体化,不管是珍妮,还是丹少尉,这些对美国主流社会不满的人,只要遇到阿甘,就找到了回归传统社会的机会。在阿甘的帮助下,丹少尉和他一起从事捕虾生意,也成为了亿万富翁,而且找回了自己对基督的信仰。

阿甘拯救了珍妮,也拯救了丹少尉,美国梦拯救了他们。

巨大的变迁中的美国梦——美国人民到底需要什么

《阿甘正传》中出现许多“历史彩蛋”,比如在阿甘家里寄宿过的猫王。电影让阿甘乱入许多历史场景,通过剪辑技术,汤姆·汉克斯被放入许多真实的历史影像之中。

猫王和阿甘

阿甘经历了黑人和白人一同接受教育的小石城事件,得到了肯尼迪、林登·约翰逊、尼克松三个美国总统的接见,误入黑豹党集会等等,这些虚虚实实的真实历史细节,让《阿甘正传》带有了一点史诗的味道,也带有一丝戏谑的后现代主义风格。

阿甘受到约翰逊接见

阿甘正传还是视作是一部伟大的“广告电影”,因为他带火了耐克、笑脸衬衫等一系列商标,而且电影还没有收取一分的广告费,效果却出奇的好。电影中,阿甘穿着耐克鞋跑遍了全美,电影大火之后,耐克立刻推出“阿甘”同款,直到今天,都是美国的热门品牌。

《阿甘正传》反映的历史是美国自二战结束后到越战结束的历史,这一段历史正是美国飞速变迁、社会剧烈转型的时期,反战、平权、科技发展、经济崛起一应俱全,而阿甘这个形象就是实现美国梦的典型人物,所谓的美国梦就是“梦想面前人人均等”,《阿甘正传》正是讲述了一个美国梦实现的故事,尽管宣传的是美国的价值观和美国梦的强大,没人可以否认这是一部好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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