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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入尘烟》：我们的悲哀，与钱无关

文/李沐遥 图/网络

疫情的关系，很久没有走进电影院了。却被一部忽然间获得一片好评的文艺片——《隐入尘烟》所吸引，如此禅意的名字，究竟讲述了一个怎样的故事呢？

电影并没有直接交待时间背景，但因为自小长在农村，剧情中的画面，经济程度更像是八十年代初中国北方农村的生活。

当然因为背景是大西北，时间会向后推移。加上进城务工，农村只剩下年老体弱的人，和农村拆改破旧房屋，给补助的事。有说背景是2011年，也有人质疑这个时代下，还有如此贫寒的人生吗？

看过电影之后，你会知道，贫寒是这部片子的底色。然而两个社会边缘人物，被各自家庭所抛弃的可怜人，却在这底色之中开出了麦色的花……

一

男主马有铁，父母和两个哥哥俱已身亡，和唯一的亲人三哥一家一起生活，但真正与他相依为命的却只有一头驴子。三哥一家住在明亮的瓦房里，家具、衣食都很不错。但是，他却住在低矮无光的草房子里。每日拼命的劳作，不言不语，任凭嫂子呵斥，日子过得更像是一头驴。

女主曹贵英，在后来的日子里，自己感叹，初次因为相亲见面时，看到马有铁因为驴子遭到打骂，给驴子喂苞谷，感觉自己活的都赶不上一头驴。

先天残疾，一条腿不灵光，一只手总是在抖的贵英，也是父母双亡，寄居在哥哥、嫂子家里。而且，她还会经常遭受打骂，因为生病而尿失禁，没有生育能力，成为了人人厌弃的“遭瘟的”。

他们从相亲开始，人过中年的马有铁在驴棚里忙着“清圈”，一铁锨一铁锨地抛出屙物，伴着嫂子大声的呵斥，开启了一个小人物不同寻常的一天，嫂子递给了他一件哥哥的新衣服。为了让相亲的对象有个好印象。

他端着自己的旧碗，拿着两个白面馍馍，一上桌，还没在角落上坐定，就遭来嫂子的呵斥。三哥更是忍不住走出去打骂外面的驴子，马有铁如坐针毡，终究还是端着碗走了出去。

曹贵英顶着一头荒草一样的头发，穿着破旧的衣服，黑黝黝的肤色，局促不安的表情。马有铁刚一出去，曹贵英的嫂子赶紧提醒她去尿水，怕她惹了祸，遭人嫌弃。

两个被各自家庭所嫌弃的人，就这样走到了一起。却给他们各自荒凉的人生，点燃了一抹亮色。

二

他们带着那头驴子住进了别人废弃已久的土房子里，拍了结婚证上的照片，领了结婚证，一个大红的喜字贴在土墙的正中央，就是他们新婚生活的全部。

第一晚，曹贵英就尿在了床上，她害怕遭来一顿毒打，但马有铁只是捅旺了炉火，这一次曹贵英没有因为尿失禁挨打。她撅着屁股，趴在炕沿上睡着了，也在炉火前烤干了自己的棉裤。

第二天，马有铁带着贵英去给爹、娘和两个哥哥烧纸，告诉他们自己成家了。然后，拿出了苹果和点心给贵英吃，还说了：“后人不吃，先人不得。”

两个可怜的人，因为彼此给的一点点温暖，照亮了他们各自的天空。

贵英说的第一句话是：“我们不抽，要抽你们抽。”从她不让马有铁给那个有钱的老板献血开始，她的世界已经开始有了温暖的着落，那就是这个不会打骂他，给她吃用的男人。

然而，贵英对生活的第一次反抗，却并没有如她所愿。老实人马有铁挨不过村里人的央告，还是坐上了去往城里献血的车。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贵英晕车呕吐的时候，叫司机停车。

回来后，他们赊下了种子，准备开始自己的新生活。面对别人嘲弄贵英尿湿了裤子时，他脱下自己的大衣披在了贵英的身上。

他去城里给侄子拉家具的时候，想给贵英买件大衣，既能遮羞又能保暖。只可惜囊中羞涩，干了半辈子的活，却没有一点可以供自己支配的钱。抽血老板的儿子帮助买下了大衣，却还算是借的。

很晚才到家的马有铁在哥嫂那里等来的是一如既往的一顿斥骂，而贵英却换了几次怀揣的热水瓶一趟趟接往村口的小路。尽管马有铁也会大声斥责贵英，又黑又冷，你跑出来干啥？可挡不住两个孤单的人对彼此的一份真诚的牵挂。

当两个蹒跚的身影，往回走的时候，他们心里都有了一份不一样的感觉，回家。是啊！有个人牵挂着你的地方才叫家。

三

他们对生活开始满怀期待：种下的小麦发芽了，结穗了；在灯光下孵出的小鸡长大了，生蛋了；小猪在圈里哼叫着要吃食。拓泥坯，盖房子，哪怕被大雨全身淋透，也要保护好那些泥坯，两个风雨里的人，因为互遮风雨，让他们终于有了自己的房子，再不用担心随时被回来的主人收走了。

两个人躺在自家的炕上，笑着畅想未来。马有铁说等苞谷卖了，就给贵英买个大电视，再带她去城里看病，贵英说从来没去过城里，马有铁说，到时候咱好好去浪一浪。

他们很穷，但是在田里两人分吃一个馍时，马有铁会在贵英的手上按上小麦花；而她也学着他的样子，走路回家，怕累坏了自家的驴子；马有铁晃动着灯泡，让灯光从孵小鸡的纸箱子里散落到贵英满身；夏夜贪凉，睡在房顶上时，马有铁真的把贵英栓在了腰带上。他知道人们的调侃，可这是他的媳妇，他当然要好好疼着。

虽然，偶尔也会发脾气，责怪贵英收粮的时候，都不能帮把手。可是善良的人，终究狠不下心，一个连粮食、燕子、驴子都心疼的人，又怎么会真的伤害媳妇呢？

如果生活一直这样慢慢下去，大概他们就和许多最普通的老百姓一样，终究过上了幸福的日子。

只是，苦命的人即使为了戏剧的冲突，也只能更苦命。这样安稳的生活，贵英却没有过上几天。家里的鸡下蛋了，贵英却说自己是贱骨头，以前住在牛棚里，也不生病，现在好日子开始了，却生病了头晕。

马有铁把第一只蛋，给贵英做成了荷包蛋，两个人几番推让，马有铁还是没舍得吃下一口，就又去田里干活了。

心疼马有铁的贵英，捧着鸡蛋、两个馍馍想去给马有铁送饭，却因为头晕，一头栽进了沟渠。

湍急的水流，让围观的老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贵英被冲走，等到马有铁回来，只托起了贵英一具僵直的身体。

四

幸福来的时候毫无预兆，走的时候也是悄无声息。

房子盖好了，贵英却走了。然而，走的人其实更幸福。留下的那个人，因为见过温暖是什么样子的，已经再回不到从前了。

他和她，因为这段婚姻，而把曾经空荡荡的心，填的满满的。此刻，那张结婚证上的照片，却是贵英留下的唯一的念想。她被放大成了黑白照片，替换下了那个一直陪伴着他们一路走来的红喜字。

善良可以温暖别人，却无法温暖自己。

马有铁一直都是个良善的人，对驴子的关爱，对燕子的怜惜，甚至打水的时候，都会记得给蝌蚪放生。他一直都很勤劳，努力的干活，努力的给贵英一个家和更好的生活。

可是，除了贵英，他的亲人只把他当成驴子看待，他在放生驴子的时候，骂驴子让人使唤了一辈子，让你走，还不知道走，真是个贱骨头。

他骂的其实是自己，没有了贵英，他终于知道了，再没有人值得他像驴子一样去干活，去被人使唤了。

他们用麦粒在彼此的手上印上了一朵麦色的花，这花是他们心底的善良，和对这尘世间最大的温暖的那份依恋所开出的花。

生活虽苦，只要有爱在，就什么都不算苦。

此刻的马有铁，有了房子，有了粮食，还了所有该还的债，此生却再无牵挂……借一匹草编的驴子，贵英，等我一程……

我们终究会和人世告别，随之隐入这尘烟。

所以，好好爱你身边的人，别等只剩满身铜臭的时候，才知道我们的悲哀，其实与钱无关……

——END——

作者：李沐遥

本名李玲玲，80后；

写字是一份美好，只为寄托心情；

久未提笔，感谢你依然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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