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入尘埃》里的人生

啥不是土里头生的,

啥不是土里头长的,

土都不嫌弃我们,

我们还嫌弃土泥吗?

——《隐入尘烟》

前天,看了一部有点压抑的电影,名字就叫《隐入尘埃》,之所以会看这部显得有点寒碜和悲凉的影片,主要还是因为口碑好评分高,还有一点就是冲着女一号海清,很想知道海清为何会接下这么个自毁形象的角色,也很好奇,导演在付不出片酬的情况下,居然请到了一位大明星。

片子是断断续续看的,利用了一下碎片化的时间,我不是故意要这样做的,一口气看完的时间也足够充裕,但我想慢慢地看,慢慢地思考。

故事演绎的很真实,没有什么刻意的痕迹,画面也很优美,田地里播种,田地里收获的季节,人物刻画的丰富饱满,海清老妹肯定没的说,作为演技一流的实力派,那个分寸拿捏的真是恰到好处,比起她,我更佩服那个土的掉渣的男一号,对,就是一个叫武仁林的农民,影片里的灵魂人物,他叫马有铁。

马有铁是一个老实巴交的憨厚农民,一块地,一头驴和一间借住的土坯房,便是他的全部,因为穷得厉害,一直娶不上媳妇,这种穷,还不是一般的穷,是在中国最穷的地区里最贫困的那拨人。

但马有铁,因为没有走出过脚下的土地,所以他不会向上张望,也不会左顾右盼,他只是专注地面对着脚下的土地,认真耕耘着他的土地,照料着他的庄稼。

曹贵英从小落了残疾,哥哥嫂子嫌弃她,让她住在外面的牛棚里,贫贱的生命力格外的顽强,风霜寒冻硬是没有把她消灭掉,无奈哥哥嫂子找到马有铁的哥哥家,劝说两个社会最底层的边缘人组成了一个家,一个娶不起,一个嫁不掉,两个人都没有选择的余地,就搭个伴凑合着过吧。

没有婚礼和宴席,马有铁和平时一样,蒸了一锅的窝窝头,热热地拿出来,分了一个给女人,两个人默默地吃着,没有一句话,土屋里除了土炕,什么也没有,只是在床头的墙上贴了一张大红喜字,表现出了一点点结婚的气氛。

贵英坐在床上不肯起身,身下的床单湿了一片,没办法的尿失禁,让她忐忑不安,两眼茫然无助,等马有铁睡着了,她才爬起来,屁股对着火炉烤着,等有铁一睁眼,看到女人闭着眼半蹲着,垂着头面对着自己,着实吓了一大跳,海清把曹贵英那呆傻无神昏昏欲睡的表情演的很逼真,屋子里应该有一股子的尿臊味,马有铁整天和驴子牲口在一起,似乎对这些气味不太在意。

马有铁第二天拉着曹贵英到了父母的坟头烧纸,特意告诉父母,自己娶了媳妇,他没有嫌弃这个不能干活的拖油瓶,还处处当宝贝地护着她,让她坐在驴车上,自己牵着驴走,乡亲问他为何不坐车上,他说要让驴歇歇,不能太累了这牲口,乡亲们笑话他,说牲口不就是要受累的吗?但有铁不这么想,他心疼他的驴子。

借住的房子要拆迁,他最挂念的是房檐下的燕子窝,趁推土机开过来的空隙,他跳起来赶燕子们离窝,等推土机走后,他又返回,捡起掉落在土堆里的燕子窝,他要给小燕子们重新找个家,自己都还居无定所,心里还在挂记着无家可归的燕子。


贵英感受到了有铁是个好人,慢慢地露出了一些久违的笑容,有铁为了有一个自己的家,拼命地打了许多的土坯砖,放在地里让阳光晒烤,有天夜里,有铁疲惫地倒下休息,突然听到一声惊雷,风刮得窗户嗡嗡响,他立刻惊起,往外跑,夫妻俩在风雨里搬运着土坯,贵英努力着把塑料布铺在砖上面,但塑料布被吹的横七竖八,根本就护不住土砖,暴雨如注,把土砖浇成了泥,有铁跌坐在地上,任天上的雨水冲唰着脸上无助的泪水。

等天亮雨停了,两个人继续干,持续努力着盖起了自己的土坯房,不仅盖起房,还养起了鸡,日子慢慢地有了起色,马有铁有自己的计划,等今年的粮食卖了后,拿到钱,就带媳妇进城看病,媳妇很开心,说还没有去过热闹的县城,马有铁也乐乐地笑,说他也没有进过县城。

镇上的一个小头头得了病,急需要输血续命,血型是稀缺的熊猫血,正好只有马有铁是这个血型,头头的儿子隔上一段时间就来拉有铁去采血,贵英守在边上,饭也不肯吃,看到管子满了,就赶紧去喊护士拔管子,头头的儿子为了笼络住有铁,买了两件衣服送给了贵英,有件衣服马有铁在镇上见过,想給媳妇买,但钱不够没有买成,在一边的头头儿子看到了,走到摊贩跟前,谈到了八十元成交,有铁一直以为这件衣服要130元,他表示等卖完粮有钱后就还给他。

到了上交粮食的季节,马有铁在粮仓里称完粮,可得1000元,他让头头的儿子扣去130元的衣服钱,实际拿到手870元,他的口头禅是一码归一码,绝不肯占别人的一点好处,头头的儿子称完秤后摇摇头,可能是笑他有些傻气,马有铁献了那么多的血,相当于救了他爸爸的老命,区区的几百元简直是微不足道,可是有铁不这么看,他不想要额外的报酬和东西。

马有铁还有一个大的计划,就是等到有钱了,给媳妇买个电视,这样就再也不用去别人家蹭着看了,媳妇看电视时,两眼兴奋地冒着光,对她来说,那是一件多么奢侈的娱乐啊,可惜最后媳妇溺水而亡,这让有铁平添了许多的遗憾。

当然还有许多的细节让人感动,让人感动于贫贱的夫妻的互帮互助,感动于马有铁那金子般淳朴的胸怀,卑微中孕育着高贵,温情里透映着温馨,爱情不仅仅存在于花前月下,它还生根于耕耘中的土地。

在目前的市场经济下,像马有铁这样的能够在贫困中坚守良知和诚信的人实在是不多了,你看看有那么多的有钱人,靠着精明的算计和投机赚了一桶桶的金银财富,他们的腰包虽然是鼓了起来,但却把诚信和良知弄丢了,比起马有铁的高贵的精神,他们的财富就如同飘散的尘埃。

(此处省略200多字,本想表现一位草根富豪和马有铁们巨大的财富差距和巨大的道德差异,“粪土当年万户侯“,按照今天的解释是,即使一个人拥有了家财万贯和权势,如果不仁不义不诚信,那他所有的财富则如同粪土。)

最考验人性的时候就是面对利益,面对利益的诱惑,还能够遵从自己的良知和诚信,方能称得上是个君子,现实的社会,似乎一个人拥有了金钱和地位,便好像拥有了一切,这部影片从另一个侧面否定了这些,它轻轻地撕下了一张,这个社会伪善的面纱,给平凡庸俗的人生,注入了一股潺潺的清泉。

为富不仁,不义,即使个人获得了巨大好处,也往往会令人不齿,其实每个人在这个世界上路过,最终都将隐如尘埃,隐入尘埃的人们,唯有灵魂的淳朴和善良,才配得上高贵和高尚的称号,我觉得马有铁配得上这高贵的称号,虽然他们看起来微如尘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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