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小雨社会论

“不过小时候算命地说，我以后会靠女人吃饭，没想到竟然是以变成女人的这种方式，别人只能活一种人生，而我活了两种，也值得吧，说到后悔，多少会有。”

这是贾导镜头下，李二毛生前的最后一个视频……

为了跟拍“变性人”的真实生活，导演贾玉川从2003年开始，耗时17年，将“变性人”李二毛的生活制作成了纪录片《人妖李二毛的一生》，这部纪录片一经播出，便在社会各界引起了剧烈了反响，甚至还上榜了“第32届荷兰阿姆斯丹特国际纪录片电影节”，从此李二毛一炮而红。

“嘟...嘟...嘟...”

颁奖典礼上，导演贾玉川曾无数次拨打李二毛的电话，可电话那头，却始终无人接听，此时的李二毛，带着无尽的遗憾和绝望，在一间破烂的出租屋里，悄然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1978年，李二毛出生于四川渠县的一个小村庄里，他的家境并不好，再加上兄弟姐妹众多，那时的李二毛总是吃不饱饭，而最让他心寒的是，父亲竟是一名人贩子，经常拐卖妇女儿童，为了躲避追捕，一连几个月不敢回家。

而那时的李二毛并不知道父亲在外做什么工作，只知道父亲每次回来都没有好脸色，对他和母亲只有拳打脚踢，直到父亲被抓，那一刻，他恍然大悟，但也哭的撕心裂肺。

父亲被抓后，母亲被迫改嫁，自此，李二毛成为了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而令他最为绝望的，是村里人对他无休止的谩骂，他们把对父亲的怨气全都撒在了李二毛身上，仿佛那些事情都是二毛做的一样。

带着无比的孤寂和绝望，刚初中毕业的他便离开了村子，与自己的表哥开始了拾荒的生活，在李二毛18岁那年，他听人说深圳很赚钱，于是便决定前往深圳打工。

由于没有学历，更没有任何的技能，初到深圳的李二毛只得在一家工厂的流水线做工人。流水线的工作是枯燥的，但这对于二毛来说，便已经知足了。

一次偶然的机会，李二毛跟着工友去了一家歌舞厅，看着舞台上打扮妖娆的舞者，只是轻松的几分钟表演，就能收到观众的掌声和欢迎，李二毛被深深的吸引住了，更何况台上的舞者都是男的，自己是不是也可以？

于是，李二毛偷偷买来了化妆品，也试着描眉画眼打扮了起来，甚至还经常会去舞厅请教那些舞者，一次在后台，李二毛穿着舞者的衣服学着跳舞，被舞厅的经纪人看到，觉得他很适合加入他们，就希望李二毛辞掉工厂的工作，来舞厅做一名反串舞蹈表演者。

在思考了几天之后，李二毛辞去了工厂的工作来到了舞厅，当他听到台下观众对他的喝彩和掌声时，他哭了，因为从小到大，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被人所认可，他很享受这种感觉。后来，他还把自己的名字改为了“美莲娜”，渐渐地适应了这样的表演。

后来，李二毛参加了一场变装比赛，在这次比赛中他得了亚军，这是李二毛人生第一次得奖，同时他还认识了一个朋友，名叫玛丽，从玛丽那里，他学会了更多的穿搭技巧，两人也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可突然有一天，玛丽说要离开深圳，是为了去海南做手术变成“女人”。

玛丽的这句话深深影响到了李二毛，觉得既然想在这行好好发展，做了手术收入会更多，也许还能找到“真爱”，于是在玛丽的介绍之下，李二毛做了喉结，安上了“假胸”，成为了“半个女人”。

这一次，李二毛留起了长发，穿上女装，跑到了佛山干起了老本行，他还认识了他第一个男友小江，小江是出租车司机，对他不错，总是对二毛嘘寒问暖，让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温暖，此时的二毛暗自下定决心，为了爱情，他要赚更多的钱，让自己彻底变成“女人”。

于是在男友小江的介绍下，他们找到了一些唱片公司的老板，希望能够投资他们，但这些老板的一席话最终让李二毛的幻想破灭：

“你这样的人，更适合在舞厅这样的舞台上表演。”

当幻想破灭，他和小江也同样遇上了“贫贱夫妻百事哀”的境况，两人的争吵也比往常更加频繁，最终在一次的激烈争吵后，小江摔门而出就再也没有回来，李二毛的心情也跌到了谷底：

“难道我以后真的要一个人过日子吗？是不是做人妖注定是一辈子孤单地过吗？”

后来，李二毛又遇到了他第二个男友小龙，因为两人的遭遇相同，这让他感到格外的亲切。2011年，李二毛突然收到继父的电话，说是让他回老家守着自己的宅基地，以免被人占去。

于是，李二毛带着小龙一块回了老家，但对于长时间未回家的李二毛来说，想要夺回自己的宅基地谈何容易，不得已，他和小龙在空地上搭起了棚子，两人打算不再回到喧嚣的城市，就在乡下过属于他们的生活。

可事情远远没有他们想的这样容易，村里人经常会在二毛家的门口指指点点，话语间满是讥讽的语言，他们根本无法接受这一对“伤风败俗的恋人”。

就这样，李二毛被逼离开了自己的故乡，他们再次回到了深圳。李二毛还想再次回到舞厅工作，但此时的深圳似乎不再流行这样的表演，两人的生活也变得越来越拮据，十年的感情，最后因为钱而分手了。

迫于生活的压力，李二毛又重新打扮回男孩子的样子，回到了之前的厂区上班，回到厂区后的李二毛总是小心翼翼的，但还是被厂区之前的老人一眼认出，随之而来的便是谩骂、讥讽，有的人甚至还对他大打出手。

李二毛无法忍受这样的欺辱，再加上之前爱情的受伤，他决定不再做女人了，于是，他找了一家医院，想要再做一次手术，将“假胸”移除，但在做身体检查时，他被查出患上了艾滋，这也意味着他无法进行手术，更不能重新做回男人了。

李二毛放弃了治疗，他不想再折腾了，便辞职回到了老家。不久之后，李二毛在自己的出租屋里，孤独地死去，年仅41岁。可能最令他遗憾的是，自己现在这个样子，究竟是一个女人，还是一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