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年前，由郭帆执导的《流浪地球》横空出世，该片在2019年春节档收获了46.86亿元的高票房，让人看到了国产科幻电影创作的巨大潜力；4年后，郭帆带着新作《流浪地球2》再次杀入春节档，以初一当天4.72亿元票房位居六部春节档电影之首。日前，郭帆接受了本报记者的采访，他说，“《流浪地球2》更加接近科幻片创作的母题，重点讲述人和科技的关系。”

为什么拍《流浪地球》的前传？

按照一般的循序，在拍了《流浪地球》之后，应该拍未来的故事，但郭帆并没有这样做。《流浪地球2》的故事发生在《流浪地球》之前，时间跨度为几十年，是一部“前传”。对此，郭帆解释道，原因有两个：首先是《流浪地球》中能够展现世界观的篇幅很少，“第一部特别直接，我们通过强设定然后地球就启程了，但是到底是如何启程的，之前都经历了什么？很多观众非常感兴趣。我特别想通过这个前传来拓展世界观，让大家知道更多的事情”。其次，是希望吴京老师能够回归。“这是一种感谢，因为在《流浪地球》中，他给了我们太多无私的帮助，所以我觉得他应该回来。但是我们又不想写他复活了，因为这特别扯。”

《流浪地球》讲述的是“流浪地球计划”，而《流浪地球2》讲述的却是“移山计划”。郭帆说：“它会讲述我们整个人类如何从不团结到团结，最后齐心协力去完成这件事的过程。不同的是，《流浪地球2》探讨的是另一个方向的主题，也是一个中国式的表达。如果说《流浪地球》是带着家人离开，寻找新的家园，是向外的，那么《流浪地球2》讨论的就是一个向内的维度，可以理解为回归我们的内心。”在影片的第一场戏中，吴京饰演的刘培强和沙溢饰演的师傅去烧纸祭奠父母，这是中国人表达思念最常用的方式，到了影片结尾时，郭帆通过电脑特效技术，真的让他们在银幕上相见了，“我们这样做就是为了突出中国人的亲情观，探讨的是对人物内心的回归，是往内走。”

现在正是探讨“数字生命”的时候

《流浪地球2》中有两个主角：一个是吴京饰演的宇航员刘培强，故事从他认识王智饰演的韩朵朵开始，到两人热恋、结婚、有了孩子，最后韩朵朵患重病，促使刘培强不得不做出选择；另一个主角就是刘德华饰演的图恒宇，他是一位电脑工程师，因为车祸导致女儿去世，只留下了2分钟的“数字生命”片段。为了让女儿过完“完整的一生”，图恒宇不得不铤而走险。

“我们现在的生活，已经被各种虚拟的数字技术包围了，开始虚拟化。假设未来有一个临界点，虚拟化到一定程度时，人工智能就会介入，它们会拥有自主意识和智慧。那时候，我们定义的‘人’和它们定义的‘人’就可能会不一样，到时，‘人’对于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生活的意义是什么？”郭帆这样反问道。他记得詹姆斯·卡梅隆曾经在科幻历史纪录片《卡梅隆的科幻故事》中这样说道：虽然科幻电影中的主角们无所不能，但每部作品的出现，都是对当下时代精神的应对和回答。正如斯皮尔伯格告诉卡梅隆的那样，如果没有9·11事件，自己就不会拍摄《世界大战》。

在郭帆看来，现在借《流浪地球2》来探讨“数字生命”的问题正是时候，“希望能够给大家带来某种启迪。”

在特效上前进了“一小步”

为了拍摄《流浪地球2》，郭帆与幕后团队历时1400天，搭建102个科幻类主场景，置景展开面积超过90万平方米。团队共绘制5310张概念设计，9989张分镜头画稿，制作超过6000镜视效镜头，以及95000件道具、服装制作。这一切，都是为了让影片在技术上再上一个台阶。

“客观地说，这次我们的特效只是在《流浪地球》的基础上前进了一小步。”郭帆笑道。

他回忆，在拍《流浪地球》的时候，一切都是刚入手，“那时想做一件宇航服，都无从下手，根本不知道怎么干。”但到了第二部，情况改观了，“我们现在的方式是数字建模技术，再采用数字车床、3D打印、激光雕刻等技术，可以大规模复制生产，一次就能做20多件宇航服。现在基本上能想到的道具，我们都能做出来。”

这次技术上最大的突破是做出多位演员年轻时的样子，包括吴孟达、吴京、沙溢和刘德华，“这些角色年轻时的模样，全部是CG技术制作的，相比那些劲爆的太空镜头，这些角色的眼神表达才是最难处理的。”郭帆直言道。

科幻片的繁荣需要国家实力的“背书”

这几年，国产科幻电影也拍了不少，有成功的，也有失败的。在郭帆看来，像《独行月球》《明日战记》等，已经跟好莱坞电影没有区别了，这些影片的出现，就是中国电影工业水平提高的例证。

不过他认为，目前国产科幻电影的数量还不够，“如果每年我们能够固定生产出十部八部有影响力的科幻电影，就能形成规模效应。如果我们能够像看喜剧片、古装片、动作片那样自然看科幻片，我们就能和科幻电影达成一个默契，能很自然地进入到科幻语境中去，这就真的成了。”

虽然国产科幻电影拍的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好，但郭帆心中也有清醒的认识，“即便是好莱坞科幻电影，也是分档次的，目前从技术上讲，卡梅隆的《阿凡达：水之道》就处于遥遥领先的位置，跟普通的科幻电影差着20年的距离。”

还有一点很重要，科幻片的繁荣，是需要国家实力来“背书”，“当我们落后的时候，哪怕我们拍出一部不错的片子，观众也会觉得不行，因为它离我们的现实生活太远了。但如果你每天都能看到我们的宇航员在太空站里飘浮着，这就跟我们有关系了，观众也开始相信了。”

“可以说，中国科幻片最好的时代才刚刚开始。”郭帆这样说道。

（原标题：【专访】郭帆：中国科幻片最好的时代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