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文明，灿若星河。研究长江文明，是推动长江流域高质量发展的重要环节。去年12月，武汉大学长江文明考古研究院挂牌成立。为何聚焦长江文明？研究院将为保护好长江文物和文化遗产做出哪些贡献？光明日报记者近日专访武汉大学长江文明考古研究院院长刘礼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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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辨别其地域与时代的差异与变化”

记者：您是如何与长江文明研究结缘的？在什么样的背景下启动这种研究的？

刘礼堂：与长江文明研究的结缘，最初是因为读到了我的博士导师冻国栋教授发表在《武汉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上的一篇文章《读李华lt;与外孙崔氏二孩书论唐前期风俗》。这篇文章是冻老师为追忆唐长孺先生而作，他写道：“业师唐长孺先生曾先后撰述有关南北朝社会风俗论文多篇，并几次嘱我注意收集关涉六朝至唐社会风俗、习尚的资料，辨别其地域与时代的差异与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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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对区域文明史尚无清晰的概念，但“辨别其地域与时代的差异与变化”的说法在我心底埋下了一枚学术火种。后来，随着学科知识和学术方法的积累，这枚火种被点燃了，我的博士学位论文就以“唐代长江上中游民俗文化问题研究”为题。当时冻老师很快就同意了这个选题，因为这也算是对师门学脉的一次继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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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整个“长江文明”作为研究对象

记者：很多学者都做过本地文化的研究，但往往集中在所在的省份，或者是扩大到一定的地理区块，比如说华中地区、华北地区等。以整个“长江文明”作为研究视野似乎还并不太多见。可以介绍一下，您为什么要做这样一种研究？

刘礼堂：早在远古时代，长江流域就是中国境内最早出现人类活动遗迹的地区。进入文明时代，上游的西藏昌都卡若文化、四川三星堆文化，中游的大溪文化、屈家岭文化、石家河文化，下游的河姆渡文化、良渚文化……数量众多的新石器文化在长江流域广阔大地上发展绵延。到了信史时代，长江上中下游分别形成了巴蜀文明、荆楚文明、吴越文明，它们与黄河流域各文明互动交融，最终百川入海，共同塑造了恢宏浩荡的中华文明。

长江中游襄阳凤凰咀遗址出土器物

长江中游襄阳凤凰咀遗址考古工作者探讨发掘的器物

在做长江上中游民俗文化的时候我就发现，不仅是长江上游地区和中游地区之间存在着很深的联系，整个长江流域的文化都有某种共性。后来我又围绕长江上中游地区做了很多文化研究工作，越来越坚定了之前的猜测，很自然地我就想要去探明这种共性究竟是什么，于是就有了对长江文明的整体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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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更宽广的视野之后，认识才能越来越全面”

记者：从局部的文化研究到整体的文明研究，这是一个逐步摸索、认识逐渐深化的过程。

刘礼堂：没错，对长江文明的认识不仅仅是逐渐深化，也在逐渐拓宽。我没有一直局限在历史学领域，也使用一些考古学的研究方法，试图从文明源头上去寻找一些答案，这其实也是认识深化的结果。因为在高校工作，需要给学生上通识课，教学相长，我自己也有了很大的收获。一开始是给本科生上《中国文化史》，后来给研究生上《中华文明史》，用的是袁行霈、严文明主编的同名教材。出于课程设计的需要，要先给学生讲明白世界文明的发展大势，好在我也接受过武汉大学的世界史教育，能够应付；讲了世界文明的大势之后再讲中华文明的整体发展趋势；最后就是落到我自己最熟悉的长江文明史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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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发现学生最感兴趣的是我讲的长江文明史部分，并且是越到后来的学生越对这一部分感兴趣。这可能是因为我需要去熟悉世界史的内容，有了更宽广的视野之后，对长江文明的认识才能越来越全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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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大的收获是，学生在我这找到了灵感”

记者：做长江文明研究的过程中，您觉得最大的收获是什么？未来，研究院有什么计划？

刘礼堂：我想是带动了越来越多的学生进入长江文明这个研究领域。刚才说到给学生上通识课的例子，实际上不光是通识课，我自己带的硕士生、博士生也有很多参与到长江文明研究中来了，并且都是他们自己主动要求的。他们进入这个领域之后有很多开拓。

其实学生是老师的一面镜子，一个大学老师教书教得好不好，做的研究有多大的意义，某种程度上要看能不能激发学生的研究兴趣。我自己是从武大历史系的前辈那里得到了学术启发，心底的学术火种被点燃之后一直到今天都没有熄灭，现在很多学生也从我这里找到灵感，我想这就是学术的薪火传承。

未来，我们将继续打造和利用好武汉大学长江文明考古研究院这一学术平台，讲好中国特色、长江气派、荆楚风格的武大考古故事。二是进行《中国大百科全书·长江卷》的编写工作。三是推进重要考古遗址的发掘、保护与利用工作。

长江中游屈家岭文化遗址平面图

目前，研究院正在对湖北襄阳凤凰咀遗址进行考古发掘。凤凰咀遗址主体年代跨越屈家岭文化和石家河文化，地处中国南、北文化系统交界地带，扼守新石器时期重要的南北交通要道。该遗址的发现将襄阳的城市发展史向前推进了两千多年，是古老的长江文明的重要考古遗存，也是中华文明多元一体格局在形成期的又一例证，考古价值很高，研究意义重大，目前已被列入第八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研究院已派出发掘研究人员入驻凤凰咀遗址，并做了大量的前期准备工作，将打造国家级考古遗址公园、建立考古工作站、编纂遗址丛书、推动当地文旅融合发展列入规划。通过重要考古遗址的发掘、保护和利用，研究院将全力推进长江文明考古研究，并力争实现产学研结合，把论文写在祖国的大地上。

策划：

王斯敏

采写：

张胜

制作：

本期公号：张胜；视频：陆晗昱；图片均为武汉大学长江文明考古研究院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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