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 | 视觉中国

布谷鸟是讨人喜欢的鸟。无论我住老旧小区还是现在的新小区，只要我出门经过那些浓浓的树阴时，布谷鸟就冲我亲切地叫两声。它（或它们）好像等我等了好久了。这种等候让我心生暖意。

春节的门槛一过，布谷鸟就叫得更欢了，所以它们又被人称作“报春鸟”。

布谷鸟的叫声咕咕咕、咕咕咕，清脆而嘹亮。我小时候听过不少关于布谷鸟的故事，有的美丽，有的凄婉；也唱过不少关于布谷鸟的歌，那歌声却像春天的阳光明媚灿烂。记得我上小学二年级时，老师就教过我们一首非常正能量的歌：布谷鸟，布谷鸟，早也叫来晚也叫。叫醒哥哥下田垅，叫醒爸爸把田抄。布谷！布谷！今年春耕要提早。布谷！布谷！互相合作要做到。

记忆最深的是一首朝鲜歌曲《哩哩哩》。那歌词翻译成中文是：哩哩哩，哩哩哩，春天来了哩哩哩，多么美丽哩哩哩。祖国的天空飞着小鸟。唱吧唱吧，飞吧飞吧。飞来这里，飞来许多布谷鸟。布谷布谷、布谷布谷、布谷谷布谷布谷，唱一首吧百灵鸟……

教这支歌的女老师是从外地刚调来的，尖尖的鼻子上架了副酒瓶底样的眼镜，让我觉得她也是一只鸟。但这位老师懂韩语！她先是用汉语教我们唱，再用韩语教我们唱，这让我们崇拜，也让我们觉得好玩，所以学得特别认真，唱得格外起劲。直到现在，我还能用韩语把这首歌完整地唱下来。至于发音准不准，那就另当别论了。

春天也是个求偶的季节。我住老小区39幢时，书房朝北，38幢的屋背尽收眼底。有一天我正在码字，布谷鸟异样的叫声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站了起来，看见38幢长长的屋脊上，东、西两端各站着一只布谷鸟。西边的那只矜持，它漫不经心地偏偏脑袋，理理羽毛；东边的那只热情洋溢，它高亢地鸣叫着，并一步一步地往西边那只靠拢。我想起了“关关雎鸠”，想起了“君子好逑”，心想这主动的肯定是雄性了。那雄鸟眼看快靠近雌鸟了，雌鸟却腾空而起，不理那“好逑”小子。雄鸟紧跟着也飞起，显然是去追逐它眼中的美女去了。它们俩在小区的上空转了一大圈，仍然落回38幢的屋脊上，一只在西边，一只在东边。

这时候，雄鸟急不可耐地啼鸣着，旋律新颖：咕咕咕——咕！咕咕咕——呜哇呜哇咕哇！仿佛在说：哥哥我——苦，哥哥我——呜哇呜哇苦哇！这只害相思病的雄鸟边啼边一步步地向雌鸟走去。雌鸟却优哉游哉地东张西望，又伸过喙去理理自己的羽毛。那雄鸟忽然做出了让我惊诧不已的动作：对着雌鸟，它走一步，叩一个头，叹一声苦；走一步，叩一个头，叹一声苦。啼声越来越激越，叩头越来越卖力，让我担心它的脑袋会不会撞坏了。就这么一啼一步一叩首，来到了那只雌鸟身边。

雌鸟好像被感动了。它不再忸怩作态，不再逃离，任雄鸟张开双翅，抱着她温存了一会。然后它们一起腾空，向着蓝天比翼双飞。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