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人世间什么事情最烧钱，只有战争了，大炮一响黄金万两。从古至今战争都是一个令人恐怖的吞金兽，再大的财富在战争的消耗面前也是杯水车薪，可是历史上因为发不出薪水而狼狈逃窜的皇帝却没有几个，唐德宗就因为发不出工资被逼的带着一家老小逃出皇宫，险些还死在讨薪的人们的刀兵之下。

消灭李希烈！

公元783年对于唐德宗李适来说是最糟糕的一年，李希烈的背叛使得唐朝获得经济来源的命脉—漕运受到了打击，漕运不通对于依靠江南赋税的唐中央来说是一个致命的打击，李希烈背叛带来的连锁反应是致命的。必须打通漕运，消灭李希烈！

兵从哪里来？德宗几乎是孤注一掷的将禁军和防秋兵一齐发往对抗李希烈的战场之上。禁军名字看上去很厉害其实不过是市井招募来的部队战斗力不强，真正有战斗力的是防秋兵，自安史之乱以来的关中地区就面临着吐蕃的严重威胁，秋天草肥是吐蕃进攻的时候。这个时候只靠地方节度使的兵力是无法阻挡敌人进攻的，所以有了防秋兵这项制度。

防秋兵的主要来源是东方各地节度使送来的部队，一开始只是权宜之策，后来就演变成了中央向地方索求兵力和观察地方忠诚的一项制度，防秋兵大多是地方藩镇的精锐，驻扎在西部防线保护京师长安的安全。到了唐德宗时代，防秋兵有一个重要的来源，就是卢龙朱氏兄弟的部队，卢龙气候与边塞相近，而且这两兄弟都很早向中央投诚，虽然朱滔已经叛变，但是朱泚仍在长安任职。

古往今来所有部队开拔都需要钱，可是李希烈背叛，漕运被切断，朝廷的钱是有数的，必须节省度日。而防秋兵不是禁军心腹，再加上卢龙背叛，他们的工资自然就被打了折扣。可是大兵们不懂这些道道，他们只知道拿钱干活，而此前德宗对于给他干活打仗的部队只有两个字，大方。就这样子祸根被悄无声息的埋下了。

欠薪风波

10月，防秋兵到达京师准备领钱粮赶赴前线与李希烈厮杀，可是朝廷却无一赏赐，这些骄兵悍将一瞬间怒火中烧，杀向城中向皇帝陛下讨薪，部队长官竭力劝阻可是于事无补，愤怒在10月的寒冷中更加壮大起来，部队毫不费力的到达了宫城之外，唐德宗虽然命令拉出财物安抚将士，但是此时已经晚了，这些大头兵早就失去理智，唐德宗手上一兵一卒都没有，怎么办？逃吧！

唐德宗只好逃跑，贵妃在慌忙之中将皇帝的印信——玉玺系在衣服之中，与皇帝一同从皇宫北边的玄武门出逃。

等到皇帝逃跑后，大兵们还在抢劫府库的财物，但很快士兵中的明白人清醒过来，意识到他们干的可是杀的之事，现在他们急需一个领头人面对接下来的危机，这人就是老领导朱泚。

朱泚面对情况的发展没有任何选择，自己弟弟造反，自己的老部下也造反了，还把皇帝吓跑了。自己就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既然如此那就一条道走到黑吧，试一试这长安的皇位舒不舒服吧。

德宗李适还在马不停蹄的奔跑，最终跑到了泾原节度使的奉天。停下来的皇帝终于得到了喘息之机，皇帝在卢杞建议下天真的认为朱泚还是忠臣，只要派几名使者既可以返回京师结束这场欠薪风波，可是事实却打了皇帝与卢杞的脸。

进军奉天

朱泚很快就派兵以迎接皇帝车驾为名进攻奉天，幸好被留在长安的忠臣用手段拖延住，皇帝在得到消息后不得不放弃幻想，向天下各路兵马发出求援，在前线与叛军焦灼的部队不得不停止战斗或是返回驻地或是驰援奉天。

德宗命令浑咸总领兵马抵抗朱泚，朱泚也没闲着，他先是称帝，然后和自己的弟弟相约合兵中分天下，朱泚的老部下们也从各条战线上逃回长安，朱泚部队声势大振。朱泚派兵进攻奉天，此时奉天城中兵少粮缺，形势危若累卵。

先到达勤王的韩游愧不过3000兵马，他放弃了野战阻挡强大的朱泚军队，直接奔向奉天直接守城，事实证明他的决定的正确，朱泚部队在他们固守城池的情况下还是攻破了城门，他与浑咸整日力战，最后利用装草的车子才挡住了敌人的进攻。

奉天的情势依旧危急，只有靠外部支援才有可能击退朱泚大军的进攻。浑咸率部下殊死力战为奉天赢得了喘息的时间，现在就等诸道援军的到来了，最先到来的就是灵武留后杜希全所率领的一万多人的生力军，南下的援军部队有两条道路选择：一是从险要的漠谷小路到达奉天，二是从乾陵大路直奔奉天。

军事将领们都认为走乾陵不走漠谷，可是卢杞又出来捣乱，说皇帝陵寝不能打扰，要求走漠谷小路，这一万多人的部队就此被朱泚包围消灭殆尽。但是这只是一支部队，越来越多的部队开始向关中进发，11月，李晟，李怀光，到达渭北，朱泚的生存空间只剩下渭南长安一隅。朱泚开始加力进攻奉天。

朱泚制作可以容纳五百人的大型楼车进攻奉天城东北，车中预备了水袋预防官军火攻，有吹起了北风火攻彻底失效，敌人马上就要登城了。德宗发出了全体动员令，将全城上下男丁都托付给浑咸指挥，战斗到了最危急的时刻。幸运的是楼车在行经途中陷进了地道，地道中的易燃物被点燃，风向也开始转变，大火在城中守军的帮助之下熊熊燃烧，浑咸抓住机会三路出击直接击溃了朱泚的大军。

李怀光也自渭北星夜奔驰而来，朱泚面对此时的情景只能撤军，在德宗头上的剑终于撤了下去。现在皇帝陛下终于可以松口气了，可是关中的战火才刚刚开始，很快又一个忠臣会在德宗的诏书之下走向背叛，这个人就是刚刚将德宗从危难的奉天中拯救出来的朔方大将，李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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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众号作者简介：王正兴，原解放军某野战部队军官，曾在步兵分队、司令部、后勤部等单位任职，致力于战史学和战术学研究，对军队战术及非战争行动有个人独到的理解。其著作《这才是战争》于2014年5月、6月，凤凰卫视“开卷八分钟”栏目分两期推荐。他的公众号名亦为“这才是战争”，欢迎关注